两个人静默了良久,只是对着瓶子灌那啤酒,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也没烟,就抽他的红双喜。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媳妇可怎么活啊?”
我打破了沉默。
“该怎么活怎么活呗,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
语调平静,地产经纪人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那你说这人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生命这东西也太脆弱了……”
“好好没的?呵呵,兴许是善恶到头报应不爽呢……我要说是我刚刚看见有人杀的他,你信不信?”
他看着我,那促狭的神气又浮现在那对可恶的熊猫眼里。
“切,那刚刚就你一个人看见了?别人都没看见?怎么没人报警?别扯犊子了!”
我虽然不是东北人,但挺喜欢说东北话。
话音才落,警笛长鸣,风驰电掣的驶过来,对街的发廊立马熄灯闭门,就连放在门口的三色滚灯也拿了进去,可能以为是扫黄。
警察到现场没多一会又旋即离开,据说确认是酒醉失足。
殡仪馆的车跟着就到了,大概是赶到的亲戚在帮着处理后事了,车上下来两个白大褂拿了付担架急匆匆走进弄堂,不久又抬了出来,担架上已盖了白布,看不见尸体,应该是头部的位置,血渍一丝丝的沁渗,没见到死者的妻子出来,那车就绝尘而去,那条性命从此就在这世间湮没如微尘,再无人可以寻找到他的踪迹。
“杀个溜杀,看看!警察都说了是酒醉失足,这家伙点也太背了,摔得这么不凑巧,大头冲下摔,这要换个姿势兴许还死不了……”
我顿时找到了驳斥他的理由。
“死的这个人叫李明,46岁,在上海纺织厂工作,九车间车间主任,官不大,权也不多,生平嗜酒如命,每天一斤白酒。
最大的爱好是玩女人,一年前他厂子里有个外来妹跳了黄浦江,尸体一直漂到吴淞口才被发现,三个月身孕,一尸两命,那孩子谁的知道么?”
“李明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再不明白我就是头猪了。
可是我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家伙既不住这里,又不在纺织厂上班,怎么会如数家珍?我忍不住疑惑的看他。
似乎是知道我的困惑,他旋即又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人从前帮着跳江那个外来妹在我这租的房,那姑娘跳江以后房主把我叫去臭骂了一顿,说是死人太晦气,幸亏没死在房子里,不然成了凶宅,要跟我没完,我倒了血霉就连那姑娘遗留下的物品也是我帮着处理的,穷的那才叫一个叮当乱响,跟你差不多……”
说到这,他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领导人不生地很熟的帮助帮助职工,也是天经地义的,也不见得孩子就是他的吧?”
我也懒得搭理他的嘲讽,岔开话。
“那姑娘文化不高,遗书就写了一行字:‘李明,你答应过跟我结婚的,我死也不让你好过!
’可惜啊,人家照样过的优哉游哉,警察倒是去过他单位找他厂子里的领导,建议要严肃处理这种作风不正、玩弄欺骗女性的败类,当时就把车间主任给他撸了。
可惜啊,这李明也是个人物,上下打点三个月居然又官复原职了。
这世道这人心,操他妈!”
我似乎又看见了上次喝酒时他眼里那道冰冷、锐利的锋芒。
认识丝瓜这么久,很少见他说脏话,我颇是有些诧异。
很难接下一句,又是长久的沉默,他却也不开腔,只是不住的让富顺伯送酒。
();() “那姑娘挺好看的,来租房的时候见谁都是笑,让人心里都能暖和起来,房东对她也喜欢的很,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可惜是个傻孩子,正所谓是:‘谁堪白璧青蝇玷,其奈红颜薄命何!
’”
我是彻底惊呆,万万没想到!
这房产经纪还能做诗……登时就用崇拜的眼神看他,文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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