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猜测他和他的舞女姐姐们都是贫家子弟,因幼时貌美而被她父亲选中,养在了府中,盼着有朝一日送给达官贵族取乐,她也不好多问,转回了方才的话题,“我那时不懂什么是喜欢,当我懂的时候,前朝太子已经逝去有几年了。
我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他,有一次梦见在一座山上,山间挂着彩虹,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山巅,他的身影却逐渐消失在了彩虹之中。
有一次梦见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他被叛军拉走,我不断地推搡身前的人,想要去追他,却见到他被殷牧昭从城墙上丢了下来有梦见过他是幼童的样子,也梦见过他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还梦见过他老了,拉着我的手说这一辈子有我相伴足矣”
“我在清醒的时候,也曾幻想他束发之年,弱冠之年,而立之年,甚至垂垂老去的模样,我在心中为长大的他塑造了美好的样子,所以一直惦念,一直难以遗忘,为他年幼离世感到惋惜。”
林绿萼哽咽着说不出下去了,她默默地放开云水的身体,转头擦拭眼角的泪水,在她没有到的时候,云水也转过身去,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热泪。
“他没办法长大了,停留在我的记忆中最后的模样就是在皇宫的高楼上站着,挥手让我快回去。
这也是我恨父亲的原因,他明知道要变天了,却没有提早的告诉太子,若是提前把他救出来,他不会死的啊”
林绿萼想起被囚禁在家里的那些日子,她伤感极了,越哭越凶。
云水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她,脸埋在她的怀中,他的泪水浸湿了她胸前的丝绸。
她感觉腰都要被他勒断了,又被胸口的温热弄得涨红了脸,她轻抚心口平复情绪,“好了好了,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厉害,瞧不出来你共情能力这么强的。”
温凉的泪水和滚烫的呼吸堆积在她的胸口,她轻拍他的背,安抚道“你是小哭包吗别哭了别哭了。
等会儿鼻涕流在我衣服上了,我会打你哦。”
她猜他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哎,做姐姐的就是这样,时刻要安抚弟弟的情绪。
他哽咽道“我也曾无数次幻想姐姐长大的模样,能够亲眼见到,真的很感激命运的眷顾。”
林绿萼猜测,大概他的姐姐们作为她父亲悉心栽培的舞姬,养在了别处接受训练,而他在马厩饲养马匹,多年不与亲人相见吧她暗自摇头,都是可怜人。
“好啦,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林绿萼推了推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前些日子读诗词的时候到的句子,觉得很适合现在的我。
现在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嬉笑玩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庭院里的花盆坠落在地,窗边的烛火微微跳跃,映照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明瓦。
彼此眼皮还带着才哭过的浅嫩粉色,他轻轻将林绿萼搂在怀中,“嗯对不起,我该安慰你的,还让你来安慰我。
方才按捺了多年的思念之情一下涌了上来,一时竟遏制不住伤感的情绪。”
“没事的。
怪我,不该提起这些。”
林绿萼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啊我发现我不自觉地对你产生好感,你总是会吸引我的瞩目,好像是因为你和我幻想中的前朝太子的容貌有所相似。”
如果云水真是云水,他也许会因自己是他人的替身而心怀芥蒂,但他就是晏隽之啊,谁会吃自己的醋,生自己的气呢他淡淡地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那就好。”
林绿萼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真的不会吗”
“不会。
我反而希望他还在。”
他当然希望能以自己的身份活着。
林绿萼他信誓旦旦,心里放心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在的,我带你去他。”
云水吓了好大一跳,眉毛抑制不住地上挑,“他在”
那我是谁
“我在后院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今天新岁了,我们去给他倒杯酒吧。”
林绿萼说着坐起来,锦被从身上缓落,房中温暖的炭火气息扑面而来。
“啊。”
云水正想阻止,却见姐姐兴致勃勃地翻身穿好了衣裙,且对着他招手,示意他搞快点,他只好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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