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家中有客,春暖并未与孙方两家一道披星戴月,脚踏皑皑白雪前去佛山万安寺抢那第一炉香,而是打算晚些时候,待家中无客之时再与周海同去佛山今日日落,明日日出。
此时卯时刚至,春暖与周海就陆续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之声。
按照博望镇风俗,大年初一无门第贵贱之分,所有人家都会院门大开,等待儿童前来拜年贺岁。
一年里头,也就这么一日不讲究过往恩怨,不攀比谁富谁贫。
孩童们手上拎着个布袋子,挨家挨户的拜年贺岁,一个个咧着大大的嘴巴,笑嘻嘻的说出一串串好词好语。
“祝老爷夫人,恩白头。”
“早生贵子”
约莫是被家中大人教导过了,来春暖周海家里拜年的孩子,贺词不是恩就是早生贵子,周海听了,一人抓了好大一把糖果还嫌不够,又一人给了两个小兔子馒头。
喜的孩子们将贺词又大声说了好几遍,周海不作声,又默默抓了一把糖分给孩子们。
孩子们见有这等好事,忙齐齐大声高喊早生贵子,这声音将房檐上的积雪都震落了下来,喊完后皆睁着大大的眼睛扑闪闪的着周海。
周海着空荡荡的酥糖盘子与兔子馒头盘子,微微有些懵,还是春暖闻声出来,给这些孩子一人一个鸡蛋,又一个个夸赞几句方才得以收场。
七八个孩子欢欢喜喜的离了周家小院,站在这堂屋里头,春暖还能听见孩子们悄声夸赞周老爷是个顶顶善良的人。
春暖噗嗤一笑,她还是头次听人夸赞周海善良的。
周海被春暖笑的颇为不好意思,红着脸逃回房间,偏这人也好玩,听到孩子们欢欢喜喜过来拜年的时候,又从屋子里头出来。
春暖见此,忙从屋里端了好些事先准备好的酥糖兔子馒头出来,让他今个把好话听个够。
又送走一批孩童后,周海见春暖在一旁捂嘴偷笑,忙一本正经解释道,“娘子莫笑为夫,此乃好兆头,咱家今年定能和顺安康。”
说着趁四下无人,悄悄亲了下春暖的额头,“娘子,新年欢乐,诸事安康。”
而后又从袖中掏出自己年前买的红翡翠滴珠耳坠给春暖。
娘子生的白净,很是适合这般喜气的颜色。
“夫君真善良,祝夫君早得贵子,夫妻恩到白头。”
春暖学着孩童们说话的声音和语气笑着回道,而后弯身作揖,很是调皮。
周海见春暖眼里唇角眉宇间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颇为无奈,实在不知娘子为何这般喜欢打趣他。
小两口二人闲话片刻,迎来一批批拜年的孩童后,这年前备的酥糖馒头就全都没了。
待用过午膳,小院才算恢复平静。
左邻右舍皆去亲戚家串门过年,春暖与周海二人跟邓婶子说了一声,就裹着厚厚的羽绒长袄,准备出发去佛山万安寺礼佛赏景。
这一路上,好些孩童打老远见着周海春暖就开始高声打招呼,有那胆大的孩子还问周海准备去哪儿,晓得周海跟春暖是去佛山后,忙得意道,“我们今早鸡还没打鸣就去拜佛了,你们真是太晚啦。”
“山上清早的日出可美可美了,跟端午的咸鸭蛋黄似的。”
周海这张脸,好些大人见着都不敢与之亲近,反倒这些孩子,不过是一把糖几个兔子馒头,就将周海当作大大的善人,不曾有半分惧怕。
小孩子们围着周海说了一路,一直待春暖周海二人上了小路,方又热心的给周海指了就近小路,接着颇为体贴道,”
山上路滑,老爷可得搀扶好夫人,莫要跌跤磕坏了牙齿。”
说完咧嘴露出自己缺了两口牙齿的地方。
周海很是认真的回道,“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的扶着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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