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大儿媳妇罗娟儿把孩子们都哄睡着了,到了外间自己的床上。
刚掀开被子躺下,准备和周家老大说话,身边就响起了呼呼的鼾声。
罗娟儿把煤油灯吹熄了,盖着被子辗转难眠,最后实在忍不住,狠狠推了周用荣几把。
“嗯咋地了,娃儿又尿床了”
周有荣闭着眼睛,睡意昏沉的嘀咕着。
“没尿,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罗娟儿压低声音说。
周有荣翻了个身,背对着罗娟儿,手紧了紧被子,“商量啥,明儿再说呗,再说了,你自己着办也成”
话音未落,鼾声又起。
罗娟儿被他这态度气的牙根痒痒,干脆用脚踹,终于把人给踹醒了,周有荣困啊,哈欠连天的问,“啥事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三要成亲了,马上就要下聘了,你知道不”
罗娟儿气呼呼的,抬脚又踹了她男人一脚。
周有荣莫名其妙的瞪着眼睛,“我知道啊,今晚上娘不是说了吗”
“你这个死脑筋,你就没想想这聘礼给多少”
“娘自有分寸,你放心吧。”
周有荣还以为有啥大事呢,原来是这个,他一边怨罗娟儿小题大做,一边调整着睡姿,眼又要睡着了,罗娟儿干脆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冬日夜里温度低,猛地一掀开暖呼呼的棉被,一股子冷意袭来,把周有荣冻了个激灵,他气得坐了起来,“你有啥毛病啊”
罗娟儿烦死了,捶了周有荣一拳,“你是真憨我问你,这些年老三在私塾读,花的是公中的钱吧现在结亲,办喜事,彩礼,花的还是公中的钱,他这个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后做不了多少活儿,那姑娘还贼能吃,成亲以后,他们两口子花的还是公中的钱。”
“这不都是一家人嘛。”
周有荣没觉得有啥不对,当初他和老二结婚,花的也是公中的钱,一大家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周有荣觉得挺好,捎带着对罗娟儿还有了股子怒气,“不是,你想闹分家咋的”
罗娟儿抿了下嘴,“光会凶我。”
紧接着眼泪下来了,“过两年孩子就大了,姐姐弟弟还能睡一屋里那不得盖新屋盖新屋的钱从哪里来再说,你我们吃的,穿的,好的样样紧着老三来,连孩子吃的都没老三好,又是凭啥这样下去,我是受不了。”
周有荣见不得女人哭,罗娟儿一掉泪,他也不知道该说啥了,瞪了一会儿眼睛,拍了拍媳妇肩膀,“行哩,先睡吧。”
不过罗娟儿的话,还真说到他心里去了,确实,他娘亲偏心老三没啥,但他的两个娃儿,做父亲的谁不心疼,他也想好吃的好喝的给供着呀。
隔日早上,家里开始打糍粑了,吃过了简单的早饭,王金秀就带着两个媳妇儿蒸糯米,不过,待会子打糍粑是体力活,女人干不下来,得家里的男人上。
“咦,有荣啊,你上哪儿去”
王金秀正从灶房出来,就见周有荣拿着一柄柴刀准备出门去。
“去砍几根竹子回来编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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