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对杨善的回答很满意,辞去胡濙,便是向孙太后立威。
因为朝政大权都在孙太后手中,如果自己俯首帖耳,或许能换来一时的安宁,可是,凭什么?
我才是朱家子孙,你一个后宫妇人,凭什么掌我大明的权!
皇明祖训有规定,后宫和宦官不得干政。
可事实上,自太皇太后张氏开始,后宫便已经在把持朝政。
仁宗皇帝驾崩之时,后宫除皇后张氏以外,全部殉葬,张氏独揽后宫大权,再无任何阻碍。
十年后,宣宗皇帝驾崩,殉葬名单上多达十几人,偌大的后宫只有三人幸免,分别是皇后孙氏,废后胡氏,以及朱祁钰的生母吴氏。
此时的朱祁镇只有九岁,朝政大权便顺理成章地落入太皇太后张氏手中。
正统七年,好不容易熬到张氏离世,朱祁镇还是未能亲政,权力最大之人成了他的母亲,当朝太后孙氏。
土木堡之后,朱祁钰作为京师中唯一的朱姓亲王,连监国位都是孙太后“赏赐”
的。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郕王只是个摆设,朝中大事还是要等孙太后决策。
没想到,这才监国第一天,郕王就敢公开和孙太后作对。
众人纷纷预感,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此时有些人已经在重新考虑今后的打算,因此,看到从不参与党争的杨善都已开始站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朱祁钰心中暗道,既然这老家伙如此识相,自己也该表示表示。
“土木堡一战,我军主力尽失,六部官员空出三成之多,这些空缺需尽快补充,吏部拿个章程出来,交由内阁和都察院复核。”
众人再次沉默,今日要议的第一件大事,不是该如何迎回皇帝吗?
可是,眼下这空缺……
郕王这番话若是细细去琢磨,里面还是有些门道的。
比如刚刚提及的礼部尚书胡濙,如果真的告老还乡,那么,杨善作为礼部左侍郎,自然是接任尚书的不二人选。
言外之意,升迁的机会就摆在你们眼前,谁跟我混,我就给谁升官!
看到众人蠢蠢欲动,吏部尚书王直忍不住了。
“启禀殿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迎回皇上,其他事可以稍后再议。”
();() 朱祁钰心中暗暗冷笑,是啊,你已经是吏部天官,再没有晋升的空间,你当然不急。
我就不信,别人也不急!
群臣之中,户部左侍郎陈循站出来:“臣附议!”
朱祁钰开始皱起眉头,刚刚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自己能给的,孙太后也能给。
这些官员继续站孙太后,并不影响升迁。
而且,如陈循此人,不但是户部左侍郎,还是内阁成员,晋升为户部尚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臣附议!”
“臣附议!”
在王直和陈循身后,陆续有人站出来。
朱祁钰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看来,想要扳倒孙太后,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稍有不慎,自己这个监国反而不保。
突然,有人嚎啕大哭:“皇上受辱,我等岂能心安,唯今只能倾尽所有,迎回皇上,还请殿下定夺!”
其他人闻听此言,亦是纷纷落泪,不多时,朝堂之上竟然哭成一片。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亲朋挚友战死在土木堡,偌大的朝廷沦落至此,实在让人心寒,多日积郁的苦闷得以宣泄,哭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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