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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前的她仅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士子,今日之后的她,则已迈入了这个国家权力中心的第一步。
状元及第,按例最高封不过六品,翰林院今年已经满员了,她最有可能的去处不是崇文馆即是秘书省,担个小小的校书郎。
“六郎,你别看六部与政事堂只是段区区百十步的路,可有的人穷尽一生也到不了终点。”
开考前一夜祖父的话,此刻仍在李嘉脑中盘桓不散:“你真的要单凭你一人之力,在仕途中摸爬打滚吗?”
“我想试一试……”
她想看看自己在这条路上到底能走多远,她想知道当年的谢家究竟是如何坍塌在这个权力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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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谆跨上高头大马,总算明白了李嘉昨晚话里的意思。
今上体谅新科状元腿疾不便,特恩赐软轿一顶,以示皇恩浩荡。
吕佩仁一如既往的闲定自在,拍了拍李谆霎时垮下去的肩膀:“别羡慕,别嫉妒,左右有我陪李兄你一同挨砸呢。”
李谆拉起缰绳,沮丧无比:“你陪我,我也照样要被砸啊!”
睇了眼吕佩仁在马上依旧风流倜傥的姿容,喉结干涩地滚了滚:“吕兄……待会,你切记务必要离我远一点啊!”
“……”
牵马在前的元四耳朵一竖,嗖地从袖子里抽出把小剪刀。
哼!
竟敢嫌弃我们家公子,待会给你马屁股上扎一刀!
吉时一到,盛大华丽的游街队伍从金光门行出,特意赶来瞻仰新科状元风采的百姓顿时大失所望,嘘声一片。
我果子都买了一筐,你他娘的就给我看这个?!
吕佩仁屈指收起袖上锦帕,含笑道:“看到没,有李嘉在前,哪有会注意到我们?”
李谆默默看了眼他挂满身的香囊锦帕,再看看干干净净一身的自己,一道黑线挂下,恰好路边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唉,探花郎看起来好心疼啊。
要不我丢个榴莲给他?”
“……”
李谆顿时悲从中来,扭过脸去,再也不想看到吕佩仁这个伪君子了!
久经风浪的金陵百姓在一时挫败后,很快振奋起来,开始采用各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猜得到的手段“袭轿”
,想要目睹状头的真容。
更有甚者,试图假装晕倒拦住前路。
轿夫含泪:大婶,你想看状元郎的心情俺明白,但能别在俺身上乱摸嘛!
都摸到了重点部位了啦!
轿子旁的护卫更是苦不堪言,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话说重一点儿,明儿就有人告上京兆府举报你“恃强欺弱,言辞粗鲁,素质低下。”
后两条在死要面子的梁国可是与猥亵妇女同等的重罪!
场面眼看混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轿夫忽似得了指令,齐齐停住了脚步。
御街上的嘈杂吵闹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分分压下,随着轿帘的掀开,人们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紧张地盯着黑幽幽的轿门。
倒在御街中央的年轻姑娘,扶额做着弱不禁风样,一边充满期待地偷偷仰起了头……
清晨响晴的天,到了这个时候暗下了天色,半灰半白的云朵遮去日晖,让轿中的光线很差,差到她及其他人仅能瞧见那模糊的一撇绯色和一双伏在膝上苍白无色的手。
李嘉微微低下头,浓黑的眸子里映出那姑娘,平板而冷淡地开口:“《梁律》二篇十三条,哄乱闹事者,视情节轻重,笞十至三十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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