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你给我这风烛残年,眼看要上二十岁的老家伙解释一下,你做的是什么?我怎么看得一头雾水,越来越糊涂了?”
“咱们是因我一招‘乱雪原’才掉下来的。”
洛九江被阻止了行动也不见烦躁。
事实上,他由于琢磨透了其中关窍已经愈发心平气和,“我最开始也不明白,不过现在全懂了。
谢兄是不懂刀,所以才觉得糊涂。”
比起谢春残,洛九江不仅懂刀,还做了梦。
他在昏迷时神思不定,一直旁观着自己挥出的那招“乱雪原”
。
这一招本是他这些日子的心魂所寄,先前被逼到绝处,则不论章法,纯粹由心而发。
而论起初衷,还是为了破开这片死地的界膜。
为了确保这一刀的威力足够强大,能够一击得手,洛九江一直冥思苦想,反复试验,终于将破风庐与回风八卦步结合在一块儿,能让刀气在真正落到目标前先积蕴一段,转一个滴溜溜的圆。
他对这招日思夜想,本就非同一般的熟悉,在石室中被救治时又在昏迷之间将其完善,对此就更是纯熟。
正因如此,当那十六枚蚌壳在墙壁上骤一浮现,他便认出这几处图像所在的位置,正好与他“乱雪原”
一式刀锋所至的位置吻合。
抱着这样试探的心思,洛九江两次出刀。
果不其然,四壁图案虽然蔓延开来,却仍狭长细瘦,宛如一抹俨然刀痕。
而顶壁上的图案也集中在一点,正好与他作这招的本意咸宜。
“所以谢兄可明白了?”
洛九江从容笑道,“我猜此间主人并没有难为我们的意思,正相反,他请我们到地宫中来,不但救了你我一命,而且还为我们的跑路大计雪中送炭,帮我补全了‘乱雪原’的破绽。”
“按我这一招的刀风覆盖范围来看,蚌壳图像延伸至此,已经不容半分增减。
正因如此,我赌我这一刀落下,你我就能脱壁而出了。”
洛九江抬眼盯紧头顶石板的中心之处,语气笃定铿锵。
下一刻,他一踏脚下石板,腾身跃起,伴随他一声悠长清啸,刀影如风般掠过石壁,全部积蕴都重重击于一点,沉闷钝响自四壁响起,这囚人于方寸之间的石室眨眼间便分崩离析。
“出来了。”
洛九江扬起眉头,得意一笑。
只是不等他哼支小调聊作庆祝,两人就一齐咳嗽起来,“怎么灰这么大?我没把石头碾得这么碎吧。”
石室外面遍布着细小如针尖的黑色尘土,颗颗圆润如沙粒,在空气中上下浮动翻飞,竟激得毫无准备的两人一阵呛咳。
“什么东西……”
洛九江喃喃道。
他用手在面前扑扇了两下,自己抬起眼来,下一刻便怔然僵住了。
在这浓密如雾的尘土遮掩之下,不远处隐约一道蓝色身影朦胧不清,却仍被他辨认个分明。
只是粗粗一个轮廓,便足以让洛九江知道对方是谁。
不是他太过莽撞,而是他们实在熟悉,熟悉到就算削去洛九江半个脑子,他也仍不会忘记自己该去握那人的手,不能再同他分开。
只消看他一个背影,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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