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此子天上有人,如今拿千钰的命令,也是从天上来的。”
“单单只拿千钰?”
苍霁说,“便没提过一只叫‘乐言’的笔妖么?”
“只要千钰。”
华裳面露不快,“我心觉此事有异,不像偶然。”
自然不像偶然。
他们追着铜铃而来,如今偏偏撞到了分界司这里,还连上了九天境,若非净霖不怀疑,苍霁几乎要以为铜铃是有意为之,仿佛只手,一直推着他们靠近九天境。
净霖吃茶镇定,他道:“京都乃笙乐女神的守地,旁人轻易动不得,千钰不出此地自是无恙。
但我奇怪,千钰要报仇,他要如何报仇?”
华裳冷冷一笑:“依我的意思,杀了便是。”
苍霁道:“干净利落,他难道还要用别的法子?”
华裳几欲生怒,又忍道:“异就异在此处!
凭他修为,劫了左清昼也能逃出一命,可偏偏不成!”
苍霁玩味:“不成?”
“他欲动身时,便觉灵气皆散,竟连人身都难以维持。
左清昼的命谱不提,我只见他竟像被人盯死了,是要他必死!
这遭勾当背后必有得道之人助力,只是这人从未露面,我竟觉察不出。”
可左清昼值得么?他查的是凡人案子,原本该一场是凡人间的官场腌臜,但如今竟扯出别的,还真应了他俩人猜测的。
连九尾华裳都探查不出,此人绝非寻常宵小。
既然不是寻常宵小,又何必绕如此大的一圈来戏弄一个凡人生死?
苍霁突地握紧净霖的衣袖,觉得不妙。
净霖用桌上糕点垫了腹,将手擦了,在他俩人沉默时说:“姐姐猜得不差,只是在我看来,这背后藏的不是得道之人,而是个真神仙。”
他将指间拭净,摸过曾余老茧的地方,陷入沉思。
苍霁见他神色疲惫,想是铜铃的虚境又掏了他的灵气,便向华裳讨了个房间,原路带净霖回去休憩。
净霖睡前喜言上了热水,他便在屏风内泡澡,苍霁横在床上隔着屏风看他。
“楚纶若是‘病’,未免太简单。
不如说是乐言的‘心病’,因他生了凡情,甘愿为楚纶搏一条命。
但他从九天境中来,认不清律法么?就是再求一求颐宁贤者都远比自己私改来得妥当。
可他仍然这般做了,所以左清昼死了。”
净霖趴在桶沿,被蒸得肌肤泛红,他闭目顿了半晌,继续说,“这不是偶然,这是有人促使的必然。
左清昼必须死——为何?你可还记得乐言所念的命谱,左清昼若活着,便是‘斩贪污、肃朝野’,他会查清那些案子,将背后之人拔出来。
凡人不论,只是背后的神仙必已料得,所以左清昼一定得死。”
“但是神仙拐卖凡人做什么?”
苍霁见净霖的肩臂投影,便顺着他的肩滑向下边。
“……群山之城。”
净霖埋脸于臂间,道,“他们将人收于城中,喂于邪魔……”
“神仙也吃人么?”
苍霁见他肩骨微伏。
净霖不答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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