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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黑暗之污秽,哪知光明之美好?
黛玉只需知道宝玉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必自己说什么宝玉不为良配等语,她自己就知道应该远着宝玉了,毕竟她在原著上看到的尽是宝玉的好处,不知其纨绔的一面。
果然,黛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有些儿晚了,熄灯睡罢。”
雪雁方坐起身,披着黛玉家常起夜时穿的狐腋满襟的暖袄,撩开帐子探身吹熄了灯,重新回身放下帐子脱了袄,与黛玉同被而眠。
黛玉闭上眼,静静地想着雪雁说的故事,那么令人胆战心惊。
她从来都没想过,如果父亲没有给自己安排田庄商铺和几房家人,如果没有托给雪雁的自家一半家产,如果没有雪雁诉说委屈争取自己从仪门进府让别人知道自己带着家产,自己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故事里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影子,她的人生。
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处境,艰难险阻,比那个女孩子强不到哪里去,虽然自己一直告诉自己,在这里过得不如意就回家去,可是她现在明白了,荣国府绝不会放自己回家。
被挪用的家产,和那个女孩子一样,这也是她不能离开的理由。
至于书信中的约定,黛玉嘴角微露苦涩,听了雪雁一番话,宝玉那如同美玉一般的形象已经出现了裂纹,有了裂纹的美玉,就不再无暇了。
在她知道那个女孩子的下场后,不敢再对这份约定报以希望。
难怪父亲说,如果在荣国府里过不下去了就回家,想必父亲也没有十分希望,才对她有如此言语,不然怎会不告诉自己他老人家和贾母在书信中的约定?
本来她在贾母透露出来的意思下,隐约有点儿欢喜,觉得天底下的人再没有比宝玉更好的人了,而且自小青梅竹马,他对自己非常好,贾母更是流露出非常乐见其成的态度,你薛宝钗有金玉良缘又如何?宝玉对我比你好,老太太满意我不满意你。
可是当她清楚地认识到婆媳的矛盾,元春的意思,流言的威力以及宝玉的为人后,她就知道,她必须面对现实,贾母已经快八十岁了,她不能依靠贾母一辈子。
雪雁只比自己大三岁而已,为了自己事事操心,而自己待她却一直不如紫鹃。
黛玉不觉不禁十分羞愧,第二天一早起来,尚未梳洗,就将林如海给她的玉佛打开,抽出其中的卖身契递给雪雁,看着雪雁震惊的眼神道:“我瞧你行事很周全,你的卖身契自己收着,免得哪一日我不小心将玉佛丢了,倒不好。”
雪雁又惊又喜,所惊者乃是黛玉居然会将卖身契给她,所喜者却是有了这张卖身契,日后她拿去衙门消了奴籍,她就是正经的良民,不再任由别人宰割了。
“姑娘不怕我拿着卖身契跑了?”
惊喜过后,雪雁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世上人心最难测,何况我手里还有要紧东西呢!”
黛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早就想给你了,只是事后忘记了。
况且,你我之间的情分,何必非要用一张卖身契来维持?若是你真心为我,没有这卖身契你依旧会为我打算,若是你无心为我,你就远走高飞,省得跟我一起陷入如此处境,不知前程。”
“姑娘如此待我,我必定不会辜负姑娘的心,一定会给姑娘一个说法。”
得到自己的卖身契后,雪雁原本就待黛玉格外真诚的心更多添了十二分,“咱们处境如此,姑娘千万得自己打起精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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