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握紧了龙椅,沉声问:“何事来报?”
“这……”
小吏踟蹰了一番,不知如何开口,见兵部尚书认命地向自己点点头,才惶恐地下跪叩首道,“回禀陛下,兵部刚才接到南郡的急报。”
“说是——南郡的起义军已经占下了潞州和平襄,如今一路向北进军,往上京来了!”
……
此言既出,如同一记惊雷轰然炸响,朝臣哗然一片。
那还在磕头的南郡观察使骤闻这个噩耗,更是两眼一翻,彻底陷入了昏厥。
本朝已有多年未出现过反叛之事,晋帝在位期间所经历过最大的危机,还是七年前越国进犯南郡的那一次。
可是起义军就在北上的路上了,倘若继续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群臣低声私语着,心里各自揣着明白,但谁也不乐意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倘若真的出兵镇压,谁能揽下这个轻则吃力不讨好,重则全家人都要掉脑袋的活!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殿中的议论声逐渐变弱,皇帝的表情随之越来越难看,邱韦才镇静地掸了掸袖子,从众人当中起身。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邱韦的目光首先扫过立于晋帝下首,不动声色旁观这场闹剧的梁承骁,心下冷笑了一声,随后拢袖躬身,对皇帝道:“南郡乱民亵渎皇威,藐视国法,为祸一方,倘若听任长久下去,必成大患。”
“臣请陛下降旨讨伐反贼,擒获贼首,以稳固我大晋之社稷!”
“……”
纪廷原本站在梁承骁身后,听闻此言,只觉得他虽然口称“讨伐反贼”
,实则见不得光的算盘都要打到人脸上来了,忍不住往前一步,按上了腰间的佩刀,低声道:“殿下。”
梁承骁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回去。”
纪廷:“可是——”
梁承骁又重复了一遍:“回去。”
主子的命令在前,纪廷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得咬牙咽下去,沉默不说话了。
不管邱韦说这话是什么居心,至少明面上足够冠冕堂皇。
群臣自然是乐得有人在前头顶着,余光见皇帝虽然阴沉着一张脸,但并没有反对的表示,心底都有了计较。
于是寂静的宫室里,不知是谁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臣附议!
平反之事宜早不宜迟。”
须臾之间,殿中应和的人越来越多,相互交换眼神之后,同时伏地高呼道:“臣请陛下降旨讨伐反贼!”
—
围场事变后,梁承骁足有一天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夜晚,山阴下起了雨,起初只是淅淅沥沥地几颗水珠,随后雨势转大,如倾盆泼洒,将窗外树木的枝叶打得左摇右晃。
书棋担心雨水被风吹进室内,进来察看了好几次,都见他们公子坐在窗边,指腹按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
他以为对方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梁承骁,于是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担忧地劝道:“公子还是早点休息吧,殿下指不定今晚能不能回来呢。”
“……”
萧元景其实自己也无法分清守到现在的缘由,闻声顿了一下,才道:“我心中有数,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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