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房中灯光还亮着,那抹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尹若梅前行的道路。
娘就在不远处,这样想着,她没有那么害怕了。
渐行渐近,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窗纱上映出三个人影。
那是——雅秀姨娘和孔管家的身影。
尹若梅在门外停下脚步。
刚才跌了一跤,衣裙肯定弄脏了,娘最不喜她在姨娘面前没有嫡女千金模样,现在还是不要进去吧,等姨娘和孔管家走了,自己再进去。
尹若梅悄悄地离开房门,挪到另一侧窗户等待。
“雅秀,你这些年是装的对我恭敬?”
房中传来娘亲愤怒的质问,尹若梅愣住了,娘亲最讲究风仪,平常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这是怎么啦?
“不装着对你恭敬,老夫人去世以后,你怎么会容得下我?”
“孔廷,你呢?你贫病交加晕迷路上,是我好心收留了你,又一步一步提拔你从下人做到管家,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没有孔管家的声音,传来雅秀姨娘的笑声,尹若梅觉得那声音如猫头鹰般尖锐,她颤颤惊惊站了起来,轻轻地挪过廊下一个花盆,踩着花盆趴到窗户上往里面看。
“告诉你,文秀,这位是我的兄长,从我的孩子没了那时开始,我就在计划报仇了。”
“你……”
尹夫人惊讶地瞪眼。
尹若梅呆呆地看着她娘亲脖子上的白绫被收紧,娘亲圆瞪的大眼渐渐翻白,然后身体软软的,在孔廷松了白绫后倒到地上。
“娘……”
尹若梅大喊,她的身体簌簌发抖,她的眼瞪着浑圆,但是,她的嘴里没有发出声音,那抖缩的小身子,竟也在潜意识的指挥下没有发出响动。
“雅秀,这人死了,那个孩子就放过吧,我把她远远送走,让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行。”
孔廷俯身,将尹夫人大睁着的白眼合上。
“不行,哥,你忘了我的孩子了?我以后再也做不了母亲,这个仇,只死了这个女人我不能解气,再说了,那孩子虽小,却很聪明,七岁了也记事了,我不能留下后患。”
“可是,雅秀,杀一个孩子,我们和这女人有什么差别?”
“哥,你?好!
你下不了手,那我们就听天意,放火,放火如果烧不死她,从今往后我就不对付她。”
房中两人开了房门走了,尹若梅恍恍惚惚进了房间,痴痴呆呆地瞪着地上尹夫人的尸体。
娘死了么?娘再也不会笑着看她,再也不会慈爱地把她搂进怀里,寒风从敞开的房门肆意侵袭进来,纱幔在颤动,烛火随风摇曳,似乎有看不清的不明物体在悄无声息地窥视着她。
梅若依觉得周身发冷,心中说不出的害怕。
“啪”
地一声,在凄风里摇曳的烛火熄灭了,黑暗笼罩了尹若梅。
“娘,梅儿害怕,你起来,娘……”
尹若梅颤抖着拉住尹夫人的手,张口大哭,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起火啦!”
远远地有声音传来,梅苑方向,火光升腾,只片刻间,冲天而起的烈焰映红了夜空。
他们还要烧死她!
不,她不要被烧死,很疼的,那次她跑到厨下玩耍,被灶里的柴火烫到大腿,很疼很疼,她还清楚地记得那疼。
市集初遇
好大的一场雪,那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下了三天,大地被冰雪封盖,朔风凛冽,天寒地冻,连呼出来的那口白气,也很快化作轻烟飘渺无踪。
雪停了,正是小孩嬉戏玩闹的最好时机,恰又是集会之日,沉寂了三天的清风镇又恢复了活力与生机,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街道穿梭,集市不远处的街道一角,一个小小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这小孩儿不过七八岁光景,瘦瘦小小,衣衫褴褛,从领口看去,身上穿了很多衣服,外头是件棉絮多处露了出来的夹袄,想必是捡的,很宽大,裤子亦然,大了,裤腿卷了好几圈,用布条在脚腕处扎住了。
头上戴着顶破破旧旧的大了许多的帽子,把眉毛都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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