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之前就已经疯了,是入不了轮回的,她那般娇气的性子可不得回来求母亲做主问问她百般为自己着想的母亲,为何要给她下药,害死了她也要害死沈蔚”
“你你一派胡言”
眼见沈兰庭越说越离谱,成安伯厉声喝道,底气却稍显不足。
只他到底是为官之人,知晓与沈兰庭纠缠讨不了好,便对宋呁拱手道,“宋主审,沈案犯无端提及与案情无关之事,想必是在故意拖延审案的进度。”
“成安伯在心虚”
桓允的手肘撑在圈椅的扶手上,以手支颐,神情很是惬意,“本王认为这故事讲得不错,若十多年前的旧案今日被结,也有成安伯府的一份功劳在嘛。”
“沂王殿下所言甚是,”
严致远不放过任何一个溜须拍马的机会,对成安伯疾言道,“案犯什么说得,什么说不得,都由我大理寺裁夺,成安伯休要置喙。”
论官阶,成安伯在严致远之下,若在平时两人打了照面,他还得尊称对方一声,“严廷尉”
,眼下被沂王和大理寺卿双重夹击,成安伯饶是气结于胸,也无济于事。
宋呁虽调任大理寺的时日不长,可他却是翻阅了嘉元帝自登基以来所有在档的卷宗,当年蒋晗涉嫌故意杀害其夫君章蕴之一事,也被记录在案。
此时听沈兰庭提起,他才恍然,本以为是儿女之间的恨情仇,没成想还另有隐情,这成安伯老夫人在闺中时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轻重利弊都拿捏得极为清楚。
纵使疼的小女儿又如何不守妇道,毁她家族名誉,只有死之一字才可解决。
沈兰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字字泣血的控诉,“成安伯府出了天大的丑事,不仅女儿不能留,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加不能留。
只对不住老夫人,我这贱种命硬,在胎中尚未被老夫人毒死,出生后母亲日日紧眼着,让你老婆子也无甚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我母亲被老婆子的偷放慢性毒药侵蚀,最后彻底疯了。”
“要说这世上最为痴傻之人是谁,当属我的父亲。
读了一辈子的圣贤,却被美色所惑,且深情至斯,为着我顺遂无忧,竟天真的以为成安伯府会念着血缘亲情,走投无路之际忍辱负重去求这毒老婆子收容我回成安伯府。”
他说到激动处,食指直指成安伯老夫人,手腕上的镣铐哗啦作响,“这毒妇要我父亲偿命,才肯答应他的请求若我早知真相如此,我便是饿死横尸街头,也不会靠近你外表锦衣尊贵,内里却龌龊不堪的成安伯府半步”
“父母双双死于非命固然可悲可叹,却也不是你夺去他人生命权利的理由。”
宋呁凝重道。
“他们是死有余辜”
沈兰庭的双拳愤然重锤在地,铁镣与青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额角青筋迸起,咬牙道,“强掳民女不成,便打死其父母难道不该死吗”
宋呁其实知道他所说是为何事,因而只道:“他人犯罪,自有刑法定夺,还当事人公道,而无需你以暴制暴。”
“呵,”
沈兰庭忽然就颓唐下来,肩背弓着,脑袋耷拉,“公道权贵当道谈何公道”
“我父亲是个酸腐的儒生,弥留之际都仍教导我为天地立心,光风霁月的做人。
我也想过日后有了好的出路,堂堂正正走出成安伯府。”
“可是他们给我机会了吗如附骨之蛆一般时刻纠缠。
既然这样,也好,总之我恨毒了成安伯府,鱼死网破也无不可”
饶是沈兰庭心绪坚韧,一时间忆起过十几年经历的种种,也难免情难自已,他又哭又笑地向成安伯府三人,得意道“你们放心,便是你们的宝贝儿孙无罪释放,日后也不会是正常人了哈哈哈”
沈兰庭情绪不定,宋呁便未当堂结案,而是决定押后再审。
事已至此,真相已然大白。
桓允与宋呁交代了几句,便走出公堂去寻叶微雨。
叶微雨与裴知月站在一处,两人都神色戚戚,想来是堂上发生之事让二人冲击颇大。
傅明砚立于一旁未着急离开,而是在等桓允。
他上前对桓允道:“殿下留步,我从兰庭兄那处还听来一桩公案需要殿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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