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书信用了很多生造词,大意却也不难揣摩,得了此法造出来的二号船甚是堪用。
王朴的书信源源不断送来,匠人们不敢怠慢,就在这艏三号船的中部船脊前端又加了个很风骚的球艏。
“想不到这么个古怪的铜皮疙瘩还能有这般好处啊。”
匠师吴季铉快步到船首,探身朝下观望,只见船下的球艏伏于水面之下,只隐约映出些轮廓来,慨然道:“我做这行几十年,前人几代人,都未有这般讲究的说头,莫非传闻是真的吗,听说主将他得了一本神书呐。”
“嘿嘿,这船球艏可是我亲手打造,我学到这门手艺来传家,吃多大苦都不亏。”
身后一个匠人却是紧拽一双浮现黑青血丝的手掌喜极而泣,匠人之中有谚言,千金不换一传家,可见这等绝世手艺何等难得可贵。
河岸边诸人眼见那只无帆之船,托着一条长烟渐行渐远,河边的农户见了此处奇景,虽不初次竟也依然呆愣,孩童尤为高乐,呼朋唤友来观。
晋商范永斗受王朴之托,来为钱谦益接风,从半月前,他就是早早来了平陆县,期间忙碌张罗歌女,美酒和楼台亭阁,未料钱谦益的船前日进港,正眼也不拿他理会,只说戴罪不敢忘忧国,声色犬马可休矣,甩开他自去县衙找了县令陈士良,陈士良也不敢不迎接,但他深知钱谦益与当朝诸公颇有过结,今日托词县境有匪乱,逃也似去平乱。
县里的吏员们反而没有太多忌讳,俗话说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他们连虾米都不是,只是海藻,反而可以放下心来陪同钱谦益。
“王朴你个龟孙,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大头巾嫌弃我商人出身就罢了,居然一丝情面都不讲,可恶,我范家是晋阳豪族,豪族。”
范永斗心里暗恨,将这些大人物骂了一通,手心紧紧拽汗。
但又想到形势比人强,不由丧气,王朴这样的军头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年头尤为得罪不起,钱谦益更是南方儒林领袖,这等人物在大明朝说一句话,堪比圣旨,不,有时更比圣旨还管用。
念及此,他连忙摆正心态,上前几步,挤开余众,讪笑道:“王节制命小民要好好招待贵客,贵客若是不弃,不妨再去一观我们神甲营的另一件神器。”
“哦,神器在哪。”
见这名贱商又恬不知耻凑上前来,钱谦益眉头微蹙,但他的心性修养至臻化境,然后只淡然一笑,问道。
“一件可飞天的神器,哈哈,目前已经卖出去两件,正有第三件运抵此处,准备转运到鲁王府。”
范永斗眉飞色舞道。
“飞天,难道,难道竟是鲁班的木鸢。”
钱谦益神色大变,竟当场着了相,骇然问道。
“不是,呃,更像是孔明灯。”
范永斗不知鲁班的木鸢有何神妙,但是热气球显然不类纸鸢,便摇头道。
“哎呀,哎呀,是嘀,孔明灯嘛。”
钱谦益涩色扶额,懊恼不已道:“那东西,我就不看了。”
转头不再理会。
“那孔明灯能载人,不是一般的孔明灯。”
“嘶,你说什么?啊,我明白了,孔明灯载人可用来探查敌情,怪不得书中妄言孔明灯用于火攻之论,我一直都不能尽然苟同,果然是书中有谬误,原来载人才是孔明灯正宗的真用途啊,哈哈哈,妙也,妙也。”
钱谦益忽而开怀笑道,不自禁犹作孩儿欢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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