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敬礼则为失节也。
池水映空雁,南风暖意来,顾金丹叹了口气,她的好日子又能守得几时,古来以色侍人,色衰而恩绝。
念及此,又垂下泪,凄苦嘟囔道:“大哥,你快来吧,小妹吃了好多苦头。”
如今顾金丹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那就是顾家的新族长顾环宸。
外墙下,长廊尽头传来门环“帮帮”
作响。
王一七皱眉回头,这道门通向后街,今年城头变换旗帜,城内累日不太平此门已然锁死。
若是下人不会走这道门。
“会不会是我哥来了。”
顾金丹一脸依稀,忽的按下茶盏,踮着脚尖想要去探个明白。
王一七忙抢上一步,一路小跑就把小脚盈握的顾小姐远远甩在后头,这长廊有些弯绕,又一时事忙,没来得及着人修剪,里头的树叶枝杈杂乱蔓生,他只好抽刀子来回劈砍,想给后面的顾小姐清出一条好走的通路。
“不好,里面有歹人,他拔刀子了,大人小心,退,退后。”
不想门后有一惊呼之声。
“大惊小怪,里面应该是神甲营的人,有刀子又有何稀奇,里面的人吱个声,是王朴部的人马吗。”
却是一个苍老呵斥声,俨然威势天成,
“大人莫惊,小人是王节制的家丁王一七,刚才用刀子砍了一根乱枝,好清出道路出来给大人行走方便。”
王一七吃了一惊,他听门外人的话,就心里有数这是蓟州官府的人来了,只是不知为何要走这道偏僻后门,仿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一般还真是少见了。
“不用清了,事急从权,我问你王朴在哪里,赶快叫他过来,有大事商议。”
门外那位说话很威的官员似乎正心急如焚。
蓟州城外,神甲营军寨此刻静若幽谷,斜阳夕照,行刑台的影子如一柄长剑,肃杀剑气劈开了校场,两拨人马泾渭分明各簇拥一地,仿佛神甲营被撕裂开来了,人数占多数的那一拨是王朴的嫡系人马,他们皆神色不善,冷眼怒目对面,那些新来的老鼠屎祸害百姓,坏了神甲营的名声,害得他们的主将不得不自领鞭刑,向苦主谢罪。
而这名声是他们这些神甲营老人们用命拼来的,用累累战功换来的。
军中的糙汉子虽不是文章锦绣,心窍玲珑的读书人,可该有的心眼照样不缺,蓟州破城以后,王朴就躲在城内,与那个狐狸精一般的美人如胶似漆,浑忘了人间几何。
军士们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生出了轻视鄙夷,不过是个色鬼,都到了生死关头还不知自救,如此下去迟早被皇帝砍了头,更可怜连累大家一起陪葬。
骑兵队里传言,皇帝是个昏君,枉顾破虏大功,欲害王朴,当初有一队锦衣卫在军营里锁拿走了千总刘一山大人,此事有很多人亲见,后又见刘一山无恙而归,据说是王朴带骑兵队杀了皇家的锦衣卫,把千总给救下。
传言与亲见事事吻合,由不得人们不信了。
大伙骇然之余更是深感前途堪忧,原以为神甲营是个好归宿,王朴大人有钱有粮,从来不拖欠军饷,更有好胆魄带他们去建功立业,也确实连续打了好多场胜战。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家园无比珍贵。
从前他们就是战死也是甘心,因为人人都坚信只要王朴活着,他们的妻儿老小就能衣食不缺,在这个乱世生存不易,值得大伙舍命保妻儿。
可是如今的王朴命悬一线犹不自知,还在眷恋美色,深陷温柔乡不可自拔,大伙见此无不内心拔凉,暗自腹诽:吕布的陷阵营,项羽的江东楚军,他们神甲营早晚会有相似下场。
此刻,王朴无意间的苦肉计却是挽回了一些神甲营官兵们对前途的信心。
“大人也有难处啊,咱们的骑兵太少,兵也少。
有人来投奔,那还不跟捡到宝似得。”
小兵荆大牛与人议论道。
“按说如火营是大同镇的标营,原也是一支敢战精锐,怎得如此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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