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成为神仙的。”
那日他们又聊了许多,柳审和年轻人说山下的见闻,年轻人和柳审说自己修为的进展。
临别之际,年轻人交给柳审一根拇指大小的木棍,告诉他有了这根木棍他便能随时上山来找他。
柳审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的名字。
“仰清尘。”
自那以后柳审便经常到草屋去,他会攒下钱给仰清尘带些山下的点心吃食,每每仰清尘都会笑得像孩子般,完全看不出活了那么久的样子。
柳审跟着仰清尘学了些皮毛,虽说他学的年岁晚,但人够聪明,仰清尘也教得有耐性,足以给百姓治个头疼脑热。
有一年,大雪封山下柳审还是到了山中,他给仰清尘带了寻常百姓会准备的年货,但这次他却没有停留多久。
柳审提着两手的年货,艰难的行至草屋,他以为推开门还会看见仰清尘笑意盈盈的等着自己。
可这一次,他看见了那曾经自己躺过的床榻之上躺着别人。
仰清尘正在火炉上煎着药,见他来了起身和他寒暄了两句又继续煎药。
交谈下,柳审得知床榻上的人是仰清尘在山腰上救回来的,和他当年一样。
和他一样?柳审不明白,怎么会和他一样,自己难道不是这草屋唯一的客人吗?
他死死攥着仰清尘给他的那根木棍,自己冒风趟雪前来,就是为了看他救别人?
柳审没有说什么,起身想要离开,还未走到门口就被仰清尘叫住了,一块带着仰清尘体温的石头被搁在了柳审的掌心。
“这是多日前我在山上拾到的,就雕了个狮子,送你保平安。”
霎时间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本就是心底良善之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怪就只能怪那些人偏偏要死在他的山上。
那日后,柳审上山的次数更多了,不单单是见仰清尘,更是寻找受伤之人。
他们就这样过了几年,这期间仰清尘教他修行的功法,虽不能成仙得道,但足可以延年益寿。
山中的时日对仰清尘来说正是修炼的好时机,但柳审觉得太过寂寥了,一年的中秋他求了仰清尘和他下山去转转。
那日柳审带着仰清尘转了大半个小城,仰清尘被许多新奇的东西吸引,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仰清尘都很喜欢,他太久没到过这样热闹的地方了。
就这样逛着逛着天就黑了,仰清尘和柳审说要是这些市集一整夜都开着就好了,不分昼夜都热热闹闹的,那些灯笼挂满整个屋子,明亮又漂亮。
他们出城的时候恰好碰见有一户人家哭声不断,两人都知道生了什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百年后若是你离去,这世间怕是再无第二人会去见我了。”
仰清尘轻叹了口气,抒自己的感慨,但也引了柳审的愁绪。
是人都会死,但修炼之人不会,仰清尘不会死。
百年后自己早就枯骨一堆,而仰清尘还是山中的不老神仙。
他舍不得就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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