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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澜宫虽然是依中轴线对称分布,格局仍是十分错综复杂,害他绕来绕去,晕头转向,明明看到碧水阁顶上光彩夺目的琉璃瓦,可是前前后后地兜了不知多少圈子,硬是接近不了。
如果在这个地方玩躲猫猫,估计找到死也找不到。
南宫稚柳擦了一把汗,眼看暮色深沉,他还在这些似曾相识的亭台楼阁之间瞎转悠。
有心拦个家丁来问问,没想到偶尔有弟子经过,也是仿佛吃了哑药一般,任他怎么追问都不理不睬。
日头一落山,云雾更加浓重,冷风阵阵,南宫稚柳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阵阵阴气渗入肌肤,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光透过云雾,更显凄迷,将四周的景物照得惨白,让他油然生出沉寂之感,像是穿行于一片死气沉沉的坟茔之中,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死者安眠。
这里确实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浩劫,死人不计其数,碧澜宫几被灭门,现在虽然时过境迁,残余的煞气依然萦绕不去,墙柱阶栏,尤带着隐隐的伤痕,记录了当年那些你死我活的厮杀。
一阵清雅的琴声飘荡过来,让南宫稚柳蓦然惊醒,发现自己正陷入这种晦暗悲哀的情绪无法自拔,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玉环,干脆闭上眼睛,循着琴声一步步摸索过去。
他已尽力而为,再多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与其陷在这波谲云诡、无从理清头绪的谜团中,倒不如及时抽身,重回他简单而平淡的生活中。
何况,还有璃景陪着他。
一曲终了,南宫稚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轩室之外,四周寂然无声,呼吸声历历可闻。
迟疑片刻,他果断地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室清冷月光,连闪烁的烛火都黯然失色,南宫稚柳绕过屏风,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霎时屏住了呼吸,低声问:“你是……离映舟?”
从窗口张望出去,他所处的方位确实是在碧水阁中,而端坐于琴后,俊美苍白,却冰冷如霜雪的男子,无疑就是碧澜宫新的主人,离映舟。
他的眼睛还像小时候那么漂亮,漆黑如墨,像两潭沉静的湖水,不起波澜,即使一别经年,也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
就像冰雪覆盖的山川,美丽如画,却生气全无,喜怒哀乐都已摒弃,那双深邃的眼瞳,除了寂静,再无其他。
离映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在这绝顶之上、离世索居太久了,连感情都冻结了不成?
南宫稚柳在对方漠然的注视之下有些慌张,清了清嗓子,说:“我是来送还信物的。”
他将木盒取出,轻轻放在琴桌上,离映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轻启双唇,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多谢。”
就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让南宫稚柳瞪大了眼睛,与离映舟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个秘密怕是已经泄露出去了,碧澜宫中宾客又多,或许有人另怀鬼胎,你最好留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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