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韬派人传来消息,昨天桑乾河山洪暴发,沙口决堤,洪水一泻而下。
我们的牛羊,马草,辎重在下洛城外全部被洪水冲走,三千多士兵,一千多马夫杂役,踪迹全无,估计也被洪水卷走,生还渺茫。”
拓跋锋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他就象没有听到似的,一口喝掉碗中马奶,然后缓缓放下手上的碗。
“大人,我们立即撤兵吧。
军中尚余三日口粮,正好够我们撤到广宁附近。
迟恐军心大乱,不战自溃啊。”
拓跋锋突然站起,愤怒地大吼一声,双手抓起木几,狠狠地砸向地面。
“咔喳”
一声,木几从中折断,几上的木盘,金碗凌空飞起,甩落到大帐四处,食物撒满了一地。
拓跋锋犹不解气,奋力一脚踢向地上折断的木几。
两截木几飞射而出,碰到结实的牛皮帐篷上,坠落地面。
拓跋晦似乎非常熟悉拓跋锋的脾性,默默地站在一旁,任由他发泄心里的怒火。
“怎么会变成这样?”
拓跋锋怒气冲天地叫道。
“桑乾河下游的水势如何?”
拓跋锋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转头问道。
“据斥候来报,水位暴涨,已经没有办法涉水过河。
留在涿鹿,潘县的部队估计很难全身而退。”
拓跋锋气得再次大叫一声。
一场大雨,仅仅因为一场大雨,一支强大的军队竟然落到如此惨败的境地。
足够大军人马吃半个多月的牛羊没了,武器补给没了,运送补给的部队被水冲走了,留守涿鹿潘县加上从代郡桑干城赶过来的部队总共五千多人被困在桑乾河西岸,随时处在断粮被围的危险之中。
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夺走了。
拓跋锋弯腰捡起地上的金碗,叹了一口气。
上午,李弘率领五千大军赶到了鹿县桑乾河边。
部队不待休息,立即列成冲锋阵列,准备随时对河边的敌人发动攻击。
拓跋韬利用桑乾河河堤,背靠桑乾河,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地。
河面上几只牛皮划子在两岸来回穿梭,一只小划子一次只能运两个人。
这些小划子本来是斥候队执行任务时用的,现在却拿来做逃命的工具,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李弘驱马走到敌人长箭射程之外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下鲜卑人的布阵。
然后带着雷子和几个侍卫跑回自己的阵前,用牛角号招来各部的军官。
鹿破风看到李弘镇定自若,胸有成竹,非常老道娴熟的派兵布阵,心里暗暗钦佩。
自己虽然做白鹿部落的首领已经有四五年了,但论到带兵打仗,自己在次数和规模上和这个北疆传奇般的人物差距太远。
鹿破风知道他参加过几次上万人规模的大战,其中驹屯大战,卢龙塞大战,前不久的渔阳大战都是的。
参加这种规模的战斗,可以帮助一个战士积累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提高战斗素养和心理素质。
打仗役和打仗斗是不一样的。
经历过打仗役的战士对战役和战斗的理解会远远超过只参加过一般战斗的战士。
一般来说为将者都期盼自己有就会参加这种大规模的战役,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碰到一次。
李弘却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连续经历三次,实在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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