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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便燕知鸾家世平平无奇,权贵们操办的花宴、诗会、雅集也都抢着给她下邀贴,横竖她早在及笄之年就与顾家嫡长子顾明定了亲,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必不会徒生变故了,她将那些年轻公子招来,正方便闺阁待嫁的小姐相看。
燕知鸾不太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被拿去当鱼饵,可京中权贵的邀贴她断不能回绝,只得硬着头皮去赴宴,周旋、敷衍、虚与委蛇,每每坐在那交际场上,都恨不得放把火将这一切都烧个精光。
鲜有人知,那温婉大方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恶劣至极的灵魂。
若燕知鸾出身名门,被巴结奉承着长大,或许还好,偏她没投好胎,自能出门见客,便只有忍辱负重伏低做小的份,日子久了,心里那股邪火越憋越难受,时不时就要发作一通。
她发作起来,倒霉的总是顾明。
按说顾明乃伯爵府世子,论身份地位,比燕知鸾高出百倍,论年纪,也比燕知鸾年长两岁,可在燕知鸾跟前,顾明着实没皮没脸,没有半点脾气,就算燕知鸾抬手打他一巴掌,他也会笑眯眯的凑过去,让燕知鸾打个匀称。
他爱燕知鸾,爱到肯舍弃尊严。
燕知鸾虽总作践他,但除他之外,眼里再无旁人。
那时知晓内情的亲长们常常戏言,说他俩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后来呢?”
“后来……”
郑韫抬起头,看着燕知鸾的画像,沉默片刻说:“那年秋天,菊花开得极好。”
一场又一场的赏花宴,一张又一张的邀贴,让燕知鸾应接不暇,她当真是烦透了,便以探望外祖的名义逃去靖州。
在去往靖州的路上,燕知鸾遇见了乔装打扮,微服私访的邬承。
二十九岁的邬承,已在位七载,后宫妃嫔众多,亦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最年长的公主只比燕知鸾小六岁。
可他却对燕知鸾一见钟情。
郑韫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画中的燕知鸾仿佛也在冷笑。
的确可笑。
与邬宁不同,邬承是天生的帝王,他自幼心智过人,懂得韬光养晦,懂得掌握时机,更懂得在关键时刻做出抉择。
母妃不受宠,他便佯装愚钝,做个鲁莽冲动的武夫。
皇储之争最焦灼时,一众皇子都在结党营私,唯有他干干脆脆的抽身而去,奉圣意率兵征伐塞外,攻占勒跶草原。
待立下战功,班师回朝,他毫不犹豫的亮出了屠刀,用鲜血洗刷整座霖京城,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厉堵住了群臣的悠悠之口。
甚至,他宠幸每一个妃嫔,疼爱每一个子嗣,都是为着巩固他的皇位,拉拢那些名门望族。
谁能想到,向来运筹帷幄、冷性薄情的帝王,竟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动了凡尘之心。
那年,霖京城秋色正好,赏花宴接连不断,靖州却因涝灾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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