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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闷得难受,手指间便觉得有些蠢蠢欲动。
披衣起床,唤来丫鬟伺候笔墨,鞋也来不及提,衣扣都没系全,就合身往画室的案边扑去。
一抖手展开整张的生宣,铺满案头,抓起斗笔,也不看它是头是尾墨薄墨厚,只管一路上挟风带雨挥洒开去。
胸中堵着一口气,哽在喉头出不来,非要在笔头流淌,在纸上疏解。
一口气抡完整张纸,在砚台里略沾了沾笔锋,就着半干不湿的纸张,再从头到尾一路皴擦,横拖竖劈,……手腕翻转间,一幅泼墨山水拨云见日跃然纸上。
阔峰横卷,连绵不绝,山势积迭,耸拔宏伟。
挪开笔,退一步,望着满纸的淋漓墨色,终于可以长长的——舒出胸中一口闷气。
江山之所以壮美,只因它总被风雨洗礼!
关山路途万千,哪里不是忠骨累累。
古往今来被人传诵的英雄故事无不是如此,一个比一个惨烈!
作伴的人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又不是最冤的那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什么可感慨的?!
胸口的闷痛缓了五成,气息顺畅了不少,正叉腰站着出神,门口却走进一个人来。
丫鬟们俯首见礼口称王爷,听得墨无痕身上一惊。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怎么这勤政奉公的庆王爷这么早就打道回府了!
庆王爷四十来岁的人,保养得却十分的好。
不仅身材一点没有中年人的臃肿,连面皮也是依旧平整紧绷。
魁梧的身材配上英挺的五官,依然是当年风流倜傥的五王爷,只是脸上多了些胡须,看上去多了些属于成年男人的沉着稳重。
关于庆王爷的相貌,墨无痕曾经多次跟儿子墨玉青念叨过,这袁家的人不知道祖上积了什么德,让他们这一脉个个都生的英明神武,俊美非常,人五人六的好象天生就是给人跪拜用的模子。
你瞧袁家挨个数下来,先皇是,今圣也是,庆王爷是,据说庆王爷的大哥也是。
连整天跟在青儿屁股后面瞎跑的那个傻小子袁鸿锐也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招人喜欢。
真是没天理。
这上天的心啊,八成是长在胯骨轴子上了。
庆王爷在右手椅子上坐下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声音都是沉甸甸的:“皇上告病,免了早朝。”
一身官服还没有换,那款式颜色一板一眼的让墨无痕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时辰,庆王爷穿着齐整的朝服坐在家里,十几年来这是破题第一遭,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正月里百姓和乐,天下太平,皇上病得可真是时候啊!
前些时候御驾亲征打败仗都没病,怎么风大将军一说要走,他就病得不能上朝了,他这江山到底是给谁坐的?”
墨无痕从前也是个明察秋毫心细如发的人,只是这些年有些疏懒了。
庆王爷抬头看了看面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落第大仙一样拎着毛笔居高临下指点山河的墨无痕。
难得这双丹凤眼里也会关心一下江山社稷。
庆王爷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只怕是心病吧。”
心病啊,那就没治了!
墨无痕这话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可不敢把话说出来,毕竟那是人家亲侄子,当今的天子。
说出来还不得跟你翻脸。
心思一转,想起别的:“你回来了,那青儿怎么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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