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阴了下来,从玻璃窗外投进来的光束被大片卷着金边的云朵遮掩住,不见日光。
就像路清舞此刻忽变的脸色,委实有些精彩。
戚年好整以暇地端起咖啡杯轻晃了两下,咖啡的浓香透过鼻尖一路到她的心扉,浓郁得让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路清舞抓着包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后,她深吐出一口气,牵着唇角勉强笑了笑:“我去趟厕所。”
“听完再去吧?”
戚年“唔”
了声,慵懒了声线:“也就十分钟。”
她出来前,特意画了淡妆,那双眼被凸显得特外明亮清澈。
就这么毫无情绪地盯着人,都能从她的眼底觉出几分压迫来。
知道自己的话奏效,戚年往前倾了倾身体,刻意压低了声音低语了句:“你这人也是真的奇怪,我都坐在这里说要起诉你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起诉你什么?或者,问问我哪来的证据啊……别人不知道,但你最清楚,证据全部都被你毁了。
而如今,唯一可以作证的人……又是谁。”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重磅的炸弹,一投进路清舞的心湖就立刻掀起了惊涛大浪。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连那份故作姿态的骄傲也丢弃在一边,阴鸷地看住戚年:“说真的,你别招惹我,我还有很多更过分的事情没对你做。”
戚年唇边的笑意一敛,顿了顿才道:“就像你了解四年前只有满腔热枕的傻白甜根本斗不赢你一样,我也了解你这种功利性强到可以六亲不认的人会给自己留什么退路,我已经找过肖黎黎了,很抱歉,我挖墙角了。”
戚年的这些话并没有事先打过草稿,仅仅只是凭借当初从周欣欣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肖黎黎因为路清舞举报这件事,已经认定路清舞不是眼红她就是想拿她的事在荣品上层讨点好处全当垫脚石,容不得她有半点好。
所以没忍住,在荣品文化的内部已经撕破脸了。
虽然如今还和平共处着,但光凭荣品杀鸡儆猴罚下来的处罚和已经扫地的威信说没个心结,谁信?
路清舞又是个多疑的人,两个全靠利益维系就要分道扬镳的人之间又能够有多少信任?尤其路清舞手上捏着肖黎黎的把柄,而肖黎黎又捏着能够毁了路清舞所有的证据,这种不能明说的试探会更加速两人关系的破裂。
果不其然,路清舞的眉尾一扬,明显是不相信,可又忍不住怀疑地打量着戚年。
那双辨不清神色的眼睛里,翻涌得全是戚年看不懂的情绪。
戚年唯一能分辨出的,就是路清舞辨认的眼神,她在辨认戚年有没有撒谎。
戚年来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对她的态度也完全在掌握之中,当下没有一丝不自然。
更是落落大方地露齿一笑:“不信?说起来,也得感谢你四年来一直未变的自私自利,如果不是你去举报肖黎黎,你们之间应该也会好聚好散吧?”
戚年歪了歪脑袋,格外纯良地回视她探究的眼神:“毕竟,都是见不得人的事。”
路清舞别开眼,那种被戳中心底最肮脏处的痛感就像是突然从脑海中炸开的一般,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自尊和骄傲全在四年前的一念之差上输得一塌糊涂,那个污点一直被她藏在背阳面,捂得发酸,又阴凉又潮湿。
每每被人提起时,若无其事的表面下是猝了毒的针在一下下地戳着心底最隐秘的伤口。
她突然想起回来的那天,肖黎黎和她通电话时提起过周欣欣正在一直联系她,试图让她说出四年前的真相。
难道那时候……就是肖黎黎最后的试探?
否则她为什么要问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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