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的身材,挺直的脊背,越发让他看起来从容拔俗。
唇边两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因想到什么,略有加深。
于是,成了三分。
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顾觉非脚步平缓,方向一转,便从街这边,走到了街那边。
挨街边的,依次是八宝斋、琴楼、翰墨轩……
计老住的地方,还在前面。
他回想着以前走过的路,款步经过了八宝斋,经过了琴楼,很快到了翰墨轩的西边,又经过了大门……
可就在他顺着街道,走到翰墨轩最东边的时候,头顶竟传来一声惊呼:“哎呀!”
这声音……
有些耳熟?
顾觉非脚步不由一顿。
一管湖笔,便在此刻,我从天而降,无巧不巧落在了他左肩肩侧!
蘸过墨的笔端,顺着他衣袍就滑了下去。
“刷拉!”
一条黑色的墨迹,立刻被拉了出来,在他身上画了一道,将那雪白的云鹤纹染污。
“啪嗒。”
这一管湖笔,最终从他袖口处滚落,正好落在他脚边不远处。
一股书墨香气,顿时从身上留下的墨迹上散发出来。
顾觉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凝视着这一管湖笔有一会儿,看着那落了满地的墨迹,还有沾在自己指间的墨迹,便慢慢地抬起头来,向上方看去。
那明显是翰墨轩临街的雅间,靠街这边的窗户开着。
在他抬头看去这时,一张明媚端丽的脸,也正好出现在了窗内——
一双眼却带着点不食烟火的清冷与淡泊,朝下一看,似乎带着几分惊讶;檀唇微启,更似乎发出了点错愕的声音;银镀金累丝嵌白玉荔枝耳坠,挂在她雪白的耳垂上,正在轻轻晃动,似乎是她也才站到窗边来……
目光在顾觉非身上一转,又落到他手中那一管湖笔上,陆锦惜惊讶的神情,便很快变成了一点不好意思的歉意。
顾觉非看到她回过头去,似乎对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翰墨轩的大门里,就跑出来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正是印六儿。
他脸上带着一种见鬼的表情,只对着顾觉非躬身一拜:“顾大公子,小的印六儿。
真是十分抱歉,大将军夫人方才在楼上提笔,未料手滑,倒把这一管笔掉下来,污了您衣袍。
您若不介意,还请入内,小的给您寻身干净衣袍换了,也打盆水来净手……”
“……”
这时顾觉非已将那一管湖笔捡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
是他近日不适合穿干净的衣裳吗?
但陆锦惜……
重抬眸看去,窗边的陆锦惜,已不见了影子。
顾觉非修长的手指执着这狼藉的湖笔,眼底神光变幻,一时如云影,一时如薄雾……
有缘么?
他还在想,要等开学斋收薛迟的时候,才有再接近她的机会呢。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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