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树上并没有人。
刚刚是幻听了?她分明听到那道滋儿哇乱叫的声音,而且很耳熟,同下午镇上小摊山羊胡子老头儿卖的那只机关小鸟叫得一模一样。
她只好宽慰自己,大抵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产生了幻听,就好像此时,她如果继续回想,就仍旧能听到那只机关小鸟的叫声——
“滋儿哇!
滋儿哇!”
喏,果然叫了吧。
她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一面回身,一面抽绢帕来擦拭水珠,不想背后这颗上了年头的老垂柳树干上,闲闲倚着一个人。
那人并未看她,手里却托着一只机关小鸟,他拨弄机关,那鸟儿再次叫了起来:“滋儿哇——”
絮絮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这人。
这人一身淡漠清贵的飘曳白衣,乌发随意地拿一根月白丝带挽着,发丝凌乱拂过他面上的银质面具,严丝合缝到连个嘴唇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窥视他的漆黑双眼。
“呃……又是你?”
“这句话,或许应该我来问?”
对方拨弄完那只机关小鸟,向着她微微一笑:“不过既然姑娘质疑,我想,是缘分罢。”
絮絮心里并没有什么同他有缘的想法,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不想背后就是溪水,一步踏空,可想而知必然要浸湿鞋袜。
对方手法极快,在她没有看清的时候,从他的袖中便闪出一枚银镖,银镖尾同银丝相连,轻易卷上她腰身,如此轻轻一拉,絮絮被拉得往前倾了倾,好险站稳了。
银镖如一尾灵巧银蛇,眨眼间又缩回了他的衣袖。
他若有若无叹息:“第二回了,姑娘要小心。”
絮絮仍然怀有警惕,说:“你到底是谁,你来这儿,真是巧合么?”
对方直起身,倚着柳树时固然一副纨绔子模样,站直以后,姿仪优雅笔挺,犹如玉树芝兰,毫不逊色于絮絮见惯的生长于贵族门庭里的公子。
他嗓音温和雅致,缓缓道来,似一曲平仄和宜的长短句。
“我是谁不重要,来此是寻一位故人。
方才在市镇上认出你,彼时你正教训纨绔……”
他话音一顿,尾音似染了笑意,“在下不忍打扰,没有近前寒暄。
问了摊主才知道你为买一枚平安符而来——”
他从袖中取出来,红丝线勾着桃木刻的符,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我——”
她就要上前,堪堪顿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这位公子难道是想做好事,把那个送给我?”
说着她像在做一个极艰难的决定,慢慢道:“那我先赊着,依照公子你的本事,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那么等个契机你到行宫来寻我,哦,可以去龙榆山南的游山行廊,那里人少,届时我把钱给你,还会多给你一点,作为酬劳,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却是问:“姑娘是为什么求的符?做噩梦?”
她忙摆手:“不是,是……”
她顿了顿,话转了个弯儿,“是很重要的人,他做噩梦。
我就想着能不能用平安符辟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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