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收养了孩子的缘故,又或许是真的历经许多、感悟许多后的沉淀,明琬的笑意依旧可爱鲜活,却多了几分通透淡然,给人以沉璧之感。
她捏了捏姜令仪的手指,就像四五年那般,撑着下巴问道,“姜姐姐这些年过得如何?燕王他……可还在追查你?”
提及燕王,姜令仪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瞬。
明琬也是离开长安后,几经辗转联系上姜令仪,方知当年她与李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前,明琬一直觉得李绪那人表现得太完美,对姜令仪太过一往情深,有些莫名的古怪。
后来才知晓,李绪被姜令仪所救后,无意间知晓姜令仪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女侍医,这才顺水推舟故意接近她,从她身上套取皇后的动静,他便躲在暗处筹划布局,伺机反扑。
皇后生病那段时日,是他偷偷换了姜令仪配好的药丸,试图借机杀死皇后,好彻底断了李成意“嫡皇子”
的身份。
所谓的一往情深,不过是精心谋划的一场骗局。
和姜令仪所受的欺骗与伤害相比,明琬觉着自己与闻致那点小家子气的委屈,根本算不得什么。
明琬劝道:“姜姐姐,要不你同我一起去杭州吧,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姜令仪很快调整心情,温声道:“不必啦。
这么多年过去,他必是顾不上我了,这两年俱是相安无事,你不必担忧。
何况若跟你走,怕会连累你和含玉。”
姜令仪执意不肯同行,明琬只好作罢。
姜令仪想起正事,从屋中取了一个小木盒出来,递给明琬道:“琬琬,此次唤你前来,是因我途经岭南时发现了几味有趣的草药和虫药,皆是医书上不曾记载过的,样本和药效都在这儿,你将它们编进医书里吧。”
盒子里果然放着几株草药和风干的各色虫子,每一份都用纸笺标记了名字和药效,明琬大喜过望,忙拿起一只黑甲虫津津有味地细看起来,道:“正愁虫药没有编写完,这叫我如何谢你才好!”
“一家人何必言谢?能帮上你一点忙,是我的荣幸才对。
对了,还未问你,你方才提到的‘章似白’又是何许人也?”
姜令仪打趣她。
明琬捻着虫子左看右看,心不在焉道:“无意间结识的云游少侠,身手虽好,古道热肠,可惜脑子不好使,把小含玉都教坏了。”
姜令仪道:“我倒是觉得,琬琬就适合和笨笨的人呆在一起,太聪明的人,你可应付不过来。”
明琬知道“聪明人”
是指闻致,微微恍神,方一笑揭过道:“是啊,笨人就应该和笨人做朋友,我倒是明白了,姜姐姐在骂我呢!”
姜令仪忙摆手道:“哪有?”
姐妹俩闹腾了一阵,一如多年前那般亲密无间,笑够了,明琬又竖起手指按在唇上,轻声道:“别将小含玉吵醒啦!
这孩子大概因溺过水的缘故,素来体弱,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病上一场,咳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擅长小儿药理,还需姜姐姐帮忙看看才好。”
听到这么小的孩子如此坎坷,姜令仪亦生了恻隐之心,温柔道:“琬琬放心,我自当竭力而为。”
在姜令仪那里调养了一个月,明含玉的咳喘之疾果然好了不少,明琬便又带着“女儿”
回了杭州药堂。
姜令仪送明琬出县,直到马车消失在蜿蜒的城门外,她方收敛不舍的心情,赶回自己家中。
回到家门口,方觉察不对。
门是虚掩着的,而她出门前,明明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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