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探花的背影一僵,他回过头来,眼神竟是裴大少陌生的:“你遇到什么人了?”
裴大少不会说谎,可他答应了那个道士不透露对方的行踪。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得令人觉得压抑。
锅里的饭菜嗞嗞冒着热气,裴大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但有股莫名的勇气和隐秘的渴盼让他期待……许久,只听裴探花说:“去洗手,摆好碗筷。”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裴大少就点了头。
也许是屋里光线的缘故,裴大少偷偷抬眼看去,只觉得裴探花的脸色苍白,像是生过一场大病的样子。
这天夜里,裴大少做了个梦,梦到一只雪白的大老虎朝他说人话,浑身是血地喊“救命”
……他从梦里惊醒,一摸身边的床,空空如也。
裴探花不在。
他披衣推开门,寒风冷雨扑面而来,他突然想起童年时看裴探花挥汗如雨,高大修长的身影几乎能遮住烈日。
这些年来,裴探花的容貌没有变,却像被雨打风吹的竹子,浑身湿透了点滴岁月。
接下来的几天,裴探花没有回来。
裴大少开始的一两天热饭菜的时候还给裴探花留一点,后来就不留了。
到第七天的时候,裴大少对着空空的桌子,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太关心他为什么失踪,去了哪里。
因为他呆呆地想着另一件事——
他还会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浮到脑海,就被裴大少迅速而惊恐地驱逐出去,他不愿意想。
这种回避,甚至远远超出了听道士说裴探花是白虎时的害怕。
十五年,并不是一瞬间。
家里的屋顶还在漏水,角落里堆着裴探花平时捣鼓的瓶瓶罐罐,冰冷的锅灶里还有裴探花最拿手的千层饼的原料。
裴大少估计是几天冷菜冷饭没吃好,夜里难以入睡,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有些睡意。
清晨,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裴大少睡意全消,只觉得满室都亮堂起来,他一跃而起,冲过去打开门:“爹——”
门外的人并不是裴探花。
祝静思穿着一件碧绿的衫子,婷婷袅袅站在门口:“欠了我的债,又像十五年前一样,想逃?”
五
如果裴探花欠的是情债,裴大少一点也不奇怪。
但眼前的美女信誓旦旦地说,裴探花偷了她的东西。
裴大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第二反应是,是偷心吗?话到了嘴边,裴大少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他对女人一向恪守礼仪,学不来裴探花的油腔滑调。
“我们玉桐村祝家打的铁器,坚固耐用,更有许多精妙用途。
他偷了我的一副捕鸟器。”
祝静思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裴大少想起裴探花去捉蝙蝠的事情,将信将疑,只好将她领进屋里。
而祝静思发现裴探花真的不在家之后,也没有追问他去哪里了,只是在临走之前随意提了一句:“这屋子里有治疗外伤的药膏味,他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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