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没有头狼,精锐尽没,如今已不足为惧。
荀沃如今只求两件事,一,是怀王早日康复,二,是瓦剌王能活到回京城面圣那天。
荀沃进了瓦剌王的帐子,白日骑在马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委顿在床上,身边只剩一个被废了功夫的亲随。
荀沃扫了一眼他胸口的殷红,道:“瓦剌王找我何事?”
瓦剌王一生中坎坷挫折,年少也曾多遭白眼,故而不把荀沃话音里的倨傲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相信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会成为最好的报复。
“你们的王爷,喝了我的解药?”
瓦剌王的汉话说得很不标准,但荀沃还是听懂了。
照他以前的脾气,肯定实话实说,可刚刚跟落竹的一番话叫荀沃也不敢轻易回答,略一思考,他撒了个谎:“既然是解药,自然要早些服下。”
瓦剌王低头笑了几声,抬头,一双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身边的随从,道:“我现在不怪你了。
你应该在我的刀上涂毒,他活着,我们的族人就不能活。”
他说的是瓦剌话,大约以为荀沃听不懂。
可惜,荀沃曾奉怀王之命,专门学习过瓦剌语言,故而,他一听就听出话中另有深意,冷道:“你什么意思?”
瓦剌王愣了一下,大笑道:“这种毒是我瓦剌秘制,世上根本无解。
这张解药药方看似克制毒性,实际却会使毒性更快发作,你们中原的医书记载的都是错的!
你们的王爷不会罢休,他要把我的族人都杀光!
除非他死,我的族人才有活路!”
“你!”
荀沃拍案而起,瓦剌王的随从立即挡在瓦剌王面前。
荀沃冷笑一声,大声道:“来人!”
守兵立即进来,荀沃怒火中烧,道:“瓦剌王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必住在这好地方了!”
守兵领命,荀沃瞥了瓦剌王一眼,道:“叫你失望了,王爷没有喝你的解药,他会长命百岁!”
“他不可能长命百岁。”
瓦剌王毫不惧怕,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毒性会在三日内渐渐散遍全身,到那时候他就死了。”
落竹喂了怀王一点水,怀王舔了舔嘴唇,笑道:“早知道这样就能多得到你一些好,我为什么不早把自己弄病呢?”
“不要胡说。”
落竹端起刚煎好的解药,闻闻味道,苦不堪言。
怀王一见便皱起眉头,落竹板起脸,道:“良药苦口。”
他心里也没底,这究竟是不是解药,又会有什么药性。
往门口张望一眼,也不见荀沃回来。
他心里七上八下,又怕耽误了怀王吃药解毒,又怕这药是假的,反倒害了怀王。
“落竹……”
怀王仿佛看出他的疑虑,探手去端那药碗,“别怕,不管这药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死。”
落竹端着药碗的手被握住。
“未见你时,我整日想着给你偿命,如今见了你,我却不想死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过下半辈子,牵着手过奈何桥。
若你愿意,生生世世,我都供你驱使奴役。
你还记得吗,在那个村子里,菩萨面前,我嫁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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