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父母心,既然明知无可救药,醉菊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楚北捷呼吸骤止,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低声问:“她说了句什么话?”
“她问醉菊,是否闻得到雪的芬芳。”
醉菊露出回忆的神态,“她说,心无杂念的人,才可以闻到雪的芬芳。”
楚北捷霍然从椅上站起,恍若遭了雷击。
良久,才失神地问:“她真的这么和你说?”
“王爷,你要狠得下心,就让她去吧。”
话未落地,楚北捷已一把掀开厚重的门帘。
入骨的寒风卷刮进来,吹得墙上的墨画簌簌作响。
看着楚北捷离去的背影,醉菊微笑地启唇,“师傅啊师傅,我没有说错吧,生病的那个是王爷啦。”
跨进屋内,目光触及娉婷的剎那,楚北捷几乎动弹不得。
他猜想过许多次,但从没有想过,娉婷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等着他的到来。
她仍旧斜躺在榻上,上身倚着靠枕,头轻轻挨着枕头,露出半边柔和的侧脸。
一床深紫色的厚厚的毛毯褪到腰间,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书卷打开了一半,铺在手边。
一切就如一幅优美的绝世名画。
清可见底的黑眸瞧不见了,因为她闭上了眼睛,黑而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
一丝安详的笑意,在干燥开裂的唇边逸散。
骤然间,楚北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娉婷去了。
她已不在了,含着笑去了。
天地裂开无数缝隙,如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四季都吞入腹中。
一切已不复存在,春花、秋月、夏虫、冬雪,尽失颜色。
她轻轻拨弦,淡淡回眸间,成了一道绝响。
已是绝响。
楚北捷呆若泥塑,摇摇欲坠。
楚漠然一个箭步上前,扶着楚北捷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推开。
红蔷正巧进屋,看见楚北捷的身影,又惊又喜,“姑娘,白姑娘!
王爷看你来了。”
扑到娉婷榻前,柔声道,“姑娘快别睡了,王爷来了!”
摇了几下。
楚北捷目不转睛,看着眼睑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沉静的眸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露出来。
那眸子藏尽了世间的颜色,它缓缓醒来,从里面透出光芒,随着渐渐开启的眼帘,被藏起来的颜色全部都散出来了。
毯子、床榻、靠枕、纤纤手边的书卷,甚至红蔷惊喜的脸,一切都从苍白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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