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芝芸一见青唯,上前泣声道:“阿姐,表哥他,他……”
青唯心中实在焦急,稍一迟疑,打断道:“对不住芝芸,我有要事在身,你等我半日,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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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去驿站雇了马,一路打马疾行,顺着官道,很快来到昨日的断崖。
此处玄鹰司应该已搜过了,到处都是马痕足印,正午未至,秋光清澈,将四下里照得透亮。
崖下的深雾也散了,俯眼看去,崖壁横木交错,隐约可见崖底。
昨日薛长兴身上是带着他千辛万苦找来的证据的。
他走投无路,决定投崖搏命,但他也许会拿自己的命赌,绝不会拿手上的证据去赌。
那么当时情形危机,他为何没有把证据转交给她?是不认为她能躲开玄鹰司的追踪吗?还是不信任她背后的曹昆德?
应该都不是。
青唯垂目看向崖下。
薛长兴一到此处,便与青唯说:“京周这几个山头,每一个我都来过,地势都摸遍了。”
“小丫头,你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没事吧?”
青唯后退几步,扶住自己的左腕,放出布囊里缠绕着的软玉剑。
软剑青芒如蛇,在山岚中吐信。
长风在她的目光里卷起涛澜,青唯闭上眼,听着那风声拂身而过,耳畔似乎又回响起薛长兴的切切追问——
“温小野我问你,当年洗襟台坍塌,朝廷口口声声说是你父亲督工不利,你信吗?!”
“如此泼天大案,草草了结,你心中可曾甘心?!”
“眼下朝中虎狼横行,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是温阡之女岳氏之后,是不是也愿意在这荆棘丛生的乱象里搏出一条明路?”
信吗?
甘心吗?
愿意吗?
她的父亲是大筑匠温阡,母亲是岳氏红英。
当年江水洗白襟,沙场葬白骨,她太小了,甚至不明白发生过什么。
直到稍微大了些,亲人不在,孤身往来伶仃,只觉那些事太沉太旧,亟亟奔走不敢触碰。
可一条路循环往复,终点在哪儿呢?在这世间辗转飘零,又该往哪儿去呢?
不如一搏。
她一身岳氏骨,流着温家的血。
她已长大了。
她愿意。
青唯再度张开眼,目光已恢复平静。
手中青芒急出,迅速卷在崖壁一根横木上,青唯投崖而下,足尖在崖壁上借力,随后抽回玉剑,缠住下一根枝蔓,伸手攀住断崖的凹凸处,在剧烈的风声中急速下行。
崖底是一片草木稀疏之地,位于两山的地势低洼的地方,朝南是死路,只有一片高耸的山壁,向北走是唯一的出口。
草木中有血迹,应该是薛长兴昨日受了伤留下的,可是却并不见他的人。
这里也有玄鹰司搜查的痕迹,大概只是匆匆掠过,因为没寻着人,很快走了。
青唯四下看去,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起东西来也麻烦,要是薛长兴把那个装着证据的木匣子埋进土里,她总不至于把这里的草皮子都掀开来看一遍。
他此前一定提醒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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