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伯笙笑道:“不是那话。
我是个穷命,假如那些现款在手上,很可能的我又得去赌上一场,而且八成准输,送到银行里去存上,我就死心了。”
陶太太笑道:“你这倒是实话,要不然,我这钱拿去买点金首饰,我就不拿给你了。”
陶伯笙虽是穿了西装,却还抱了拳头,和她拱拱手。
笑道:“感谢之至。”
说着,把床头边那只随身法宝的皮包拿了过来,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信纸信封名片,以及几份公司的发起章程,拿出来清理了一番。
陶太太在里面屋子里,把钞票拿出来,放在桌上,笑道:“那皮包跟着你姓陶的也是倒霉,只装些信纸信封和字纸。”
陶伯笙将钞票送到皮包里,将皮包拍了两下,笑道:“现在让它吃饱半小时吧。”
陶太太道:“论起你的学问知识,和社会上这份人缘,不见得你不如范宝华,何以他那样发财,你不过是和他跑跑腿?”
陶伯笙已是把皮包夹在肋下,预备要走了,这就站着叹口气道:“惭愧惭愧!”
说毕,扛了两下肩膀带了三分的牢骚,向街上走去。
他是向来不坐车子的,顺着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便走,心里也就在想着,好容易把握了三十万元现钞,巴巴地送到银行里去存比期。
这在人家范大老板,也就是几天的拆息。
他实在是有钱,论本领,真不如我,就是这次买金子,卖五金,不都是我和他出一大半力气吗?下次他要我和他跑腿,我就不必客气了。
正是这样地想着,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回头看时,乃是另一和范宝华跑腿的李步祥。
他提着一只大白布包袱,斜抬起半边肩膀走路,他没有戴帽,额角上兀自冒着汗珠子,他在旧青呢中山服口袋里,掏出了大块手绢,另一只手只在额角上擦汗。
陶伯笙道:“老李,你提一大包什么东西,到哪里去?”
李步祥站在路边上,将包袱放在人家店铺屋檐下,继续地擦着汗道:“人无利益,谁肯早起?这是些百货,有衬衫,有跳舞袜子,有手绢,也有化妆品,去赶场。”
陶伯笙对那大包袱看看,又对他全部油汗的胖脸上看看。
摇摇头道:“你也太打算盘了。
带这么些个东西,你也不叫乘车子?”
李步祥道:“我一走十八家,怎么叫车子呢?”
伯笙道:“你不是到百货市场上去出卖吗?怎么会是一走十八家呢?”
李步祥笑道:“若不是这样,怎么叫是跑腿的呢?我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货。
这是几位朋友,大家凑起来的一包东西。
现在算是凑足了,赶到市场。
恐怕时间又晚了。
那也不管他,卖不了还有明天。
老兄,你路上有买百货的没有?我照市价打个八折批发。
我今天等一批现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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