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昉收回视线,双手垫在脑后,望着望着,夜空的星星好像勾勒出了一个女娃娃的模样,模模糊糊。
怎能不模糊?周元昉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他见阿满,还是阿满六岁的时候,他与阿满生了一场气,自此,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阿满,阿满。
周元昉的童年,仅有两个他真正接受的玩伴,一个是阿彻,另一个就是阿满。
阿彻与他形影不离,可阿满,六年匆匆过去,周元昉已经记不清阿满的样子了,也不知道十二岁的阿满,会长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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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元昉率领北平城的大小官员,早早出城迎接圣驾。
阿彻与家人分别了多少年,正德帝就与他唯一的嫡子分别了多少年,站在尊贵豪华的龙辇之上,年过五旬的正德帝微微眯着眼睛,遥遥地盯着对面站在北平官员最前方的少年身影。
一别四年,他的元昉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曾经那么单薄的男孩,现在已经能撑起威严宽大的王爷蟒袍了。
距离近了,周元昉一撩衣摆,昂首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少年王爷跪得腰杆挺直,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地望着龙辇上的帝王。
儿子好风采,正德帝立即跨下龙辇,大步来到周元昉面前,弯腰,亲手扶起了周元昉。
父子俩面对面而站,正德帝高大魁梧,十六岁的周元昉壮硕远逊于他,但是个头,周元昉已经只比正德帝矮半头了。
“好,好,朕的元昉终于长大了!”
正德帝重重地捏着儿子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与欣慰。
孩子怎么样才算长大?正德帝自有他衡量的标准,他曾经不满幼子的狭窄气量与胡乱嫉妒,但现在,正德帝发现幼子眼中的戾气已经不见了,就像澄明的湖水,坦坦荡荡,充满了一个皇子一个王爷应有的自信。
没有信心的人才会去嫉妒别人,自信的男人,无所畏惧。
这样才叫长大了!
正德帝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年轻时他也耐心地教导过孩子们,端王、英王都赶上了,幼子出生时,恰逢正德帝已经过足了父亲的瘾,恰逢正德帝要图谋江山、治理江山,他没有了哄儿子的耐心,他喜欢懂事的、无需他费心的儿子。
幼子最终没有让他失望,正德帝很满意,不枉他狠心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孤零零丢在外面这么多年!
“好!”
看着英气渐显的儿子,正德帝又赞了一声好,这才像他与皇后的骨肉。
父子情深,正德帝身后的端王、英王,以及一众文武大臣们的心里却起了波涛。
皇后病逝,皇上派年幼的嫡子来北平守陵,平时则对端王、英王器重有加,尤其是屡立战功的英王,更甚者,皇上于去年封了英王生母淑妃为淑贵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大臣们便都觉得,皇上有意立英王为太子了。
可是现在,正德帝对燕王的喜爱,顿时另那些已经站队英王的大臣们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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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进城很久很久以后,苏锦娘几个的马车才通过城门,直奔皇上御赐的新武英侯府去了。
苏锦带着胜哥儿坐前面的马车,阿满、睿哥儿与乳母坐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拐进巷子,阿满忍不住了,脑袋冒出车窗,使劲儿伸着脖子往前望。
然而武英侯府所在的巷子都是权贵之家,今日大家一起搬家,车队排的老长老长,阿满什么都看不见!
终于,距离自家还有三户人家时,阿满看到了一个身穿玉色圆领长袍、貌似神仙的挺拔男人!
阿满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认了。
阿彻朝妹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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