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信儿也四下打探了,弘赞面圣把汝俭私逃的事呈禀上去,于皇帝来说,缉捕谁,问谁的罪,和他都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
他只要治贪,只要整顿朝纲,至于你们底下人斗法,谁胜谁负,各安天命。
也就是说汝俭被抓是得到皇帝首肯的,这么一来要救人暂时是不能够的。
“你别急,这事儿咱们进屋再议。”
他摸摸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回头斥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就让福晋在外头站着?”
沙桐苦着脸说:“劝过了,福晋心里着急,执意要等您回来……”
他没理他,解下大氅把人包好,打横抱进了上房里。
定宜坐在炕头一味地哭,她经历过风雨,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然而现在除了流眼泪,别无他法。
唯一能救汝俭的只有十二爷了,她往前挪了挪,切切摇撼他,“九门提督说要把人交送刑部,刑部是你协理的,你好歹替我想想辙。”
她惊惶的模样让他心疼,忙安抚道:“我已经着人上刑部传话了,你别哭,仔细哭坏了眼睛。
步军衙门来拿人,想必是得了上头口谕的,否则没有人能调得动他们。
这回声势大,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琢磨着汝俭进去,你爹的案子必定会提起,届时两案并一案,早晚还得落到我手里。”
她听了愈发急躁了,“也就是说眼下审他的人不是你?”
他蹙了眉,“刑部主审,庄亲王督办。”
定宜骇然,“为什么是庄亲王?刑部和都察院明明是由你监管的。”
她不谙官场上那一套,为官者各人有各人的职责,监管虽凌驾两部之上,但也仅仅是对案件起督促作用。
刑部有刑部的章程,尚书、侍郎审理案子,然后再呈报他过目。
除非像温禄案这类专门指派的,否则他没有坐堂亲审的权利。
“弘赞职权不小,皇上登基之初就统领军机处,这案子是他回禀皇上的,自然有他接管。”
这么一来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了?她靠着炕桌吞声饮泣,“是我不好,一直不赞同他上刑部击鼓。
要是回京之初让他去,案子现在应该在你手上,就用不着担心他遭人暗算了。”
她也是舍不得汝俭挨那五十笞杖,本想等吉兰泰招供了再让他出面的,谁知道留来留去,最后让弘赞钻了空子。
他只有不停开解她,“好了,好乖乖,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明儿天一亮我就出去打听,这回也顾不得面子里子了,只要汝俭指控弘赞,我就把案子归拢来,你只管放心。”
她眼泪巴巴瞧着他,哭得两眼红肿,“真的?你会尽力帮衬汝俭,不叫他受伤害,是不是?”
他替她抹了泪,点头说是,“你只剩一个哥哥,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大舅子,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
你跟了我,就应该每天乐呵呵的,瞧见你这样,我心里好受么?你们手足情深是不假,自己身子也要留神,我料着短期内想结案不容易,且有一场拉锯战要打呢。”
他说的她都明白,这种案子急是急不来的,只有等,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夜过得不安稳,和衣靠着躺到五更,天色微亮的时候他起来洗漱,匆匆交代几句便出门去了。
大年初一,许多衙门都休沐,不知道这案子今天审不审。
定宜在家如坐针毡,她如今又不好轻易抛头露面,换了以前还能四处打探,现在只有等他的消息。
伸长了脖子盼,盼来的不是探子,是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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