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端起案上温度正好的茶盏,喂她喝了一口,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
这日的宫宴并未在长安造成任何波澜,似乎同此前的任意一场宫宴没有任何区别,但谢华琅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
真正的风暴,已经迫近。
不过这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了。
几日之后,与荣安县主暴病而死一同传出来的,便是诚郡王与朝中几位重臣下狱的消息。
荣安县主既死,谢朗的婚事自然是黄了。
说起来也叫人无奈,谢家年青一代里边,只有谢华琅与谢梁的婚事还顺遂些,其余那些人,从谢允到谢莹再到谢朗,就没一个顺顺当当的。
谢朗已经被点了状元,只是还没有被授官,他原本是打算往地方上去任职的,只是中途有了与荣安县主的婚事,方才暂且留下,打算等婚事结束之后,再同新妇一道离京,不想竟遇上这等事。
顾景阳知道她同这位堂兄亲近,便召他入宫,略微说了几句之后,又叫谢华琅去同他说话。
荣安县主美貌聪慧,提起谢朗时,也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模样,谢华琅原还担心谢朗陷入情海,为此伤心。
这日见他在顾景阳面前一本正经,神情委顿,她颇觉忧心,哪知等顾景阳走了,谢朗便暴露本性,腰杆顺势一歪,重新恢复成早先的吊儿郎当。
“你没事啊?”
谢华琅气道。
“我能有什么事?”
谢朗斜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为情所困,肝肠寸断?这又不是写话本儿,顶破天相处了一个月,哪来什么海誓山盟,非君不娶。”
谢华琅闷闷道:“可我见你瘦了……”
“我自己饿的,你别担心。”
谢朗见她神情忧虑,目光柔和起来,笑道:“这其实是好事。
陛下将荣安县主的死推到诚郡王头上了,说她是因为发现了兄长的野心而被灭口。
我做出为情所伤的样子,家里总不忍心再催我成婚,四弟越过我去娶妻,别人也不会有所议论了,以后说起我,可就不是谢家那个不正经的三郎了,而是有情有义的好郎君……”
谢华琅听着,只觉得自己一番忧心都喂了狗,怔楞半晌,不爽道:“你是不是一开始打算好了?”
谢朗摆摆手,做出了苍白无力的解释:“你这么说,我成什么人了……”
“谢朗你个王八蛋!”
谢华琅怒道:“枉我还担心你!”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
谢朗笑道:“你担心我出事,为此惴惴不安,现下见我无恙,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生气了呢,女人可真是善变。”
他这话刚说完,迎面就砸过来一个茶杯,谢华琅一声怒喝:“谢朗!”
“好啦好啦,枝枝别气,都是我不好,”
谢朗见她真生气了,连忙哄人:“你要做母亲了,心平气和些,仔细我的小外甥……”
谢华琅没出嫁前,也常同他斗嘴,倒不生疏,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有孕之后,她的泪腺便格外发达起来,瞪他一眼,眼泪就掉出来了。
这下子谢朗可真慌了,忙近前几步,低声告饶:“小姑奶奶,你快别哭了,叫陛下知道,得扒我的皮,咱们可是同一个爷爷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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