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转开话头,向谢华琅问道:“就说你与伯母,假若有一日,伯母的身体里忽然换成了另外一个灵魂,你能辨别出来吗?”
“当然能,”
谢华琅不假思索道:“那可是我的亲娘,相处了近二十年呢。”
“我那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谢朗点点头,道:“别人看不出淑嘉县主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临安长公主一定能看出来,有些事情,由她这个母亲主动出面,比谢家去做好得多,也名正言顺的多,只是我没想到……”
谢华琅轻轻接了下去:“你没想到,临安长公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真的以为,那还是自己的女儿。”
“有两个可能,”
谢朗摸出一把瓜子儿来,慢悠悠的嗑了起来:“第一种可能,是那个孤魂超乎想象的聪明,成功将临安长公主糊弄过去了。
第二种可能……”
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继续道:“或许那个孤魂,本身就对淑嘉县主很熟悉,也对临安长公主很熟悉。”
谢华琅静静看着他,有一瞬间,几乎难以想象这个人是自己那个惯来有些不着调的三哥了。
“我那时候也没办法啊。”
谢朗说及此处,竟叹了口气:“新来的这个那么谨慎,我真的对付不了她。
临安长公主没认出来换了人,也不能借她的手。
要是新来的这个兴风作浪也就罢了,偏生她表现的那么完美无害,只想跟大哥做好夫妻,在伯母面前做好媳妇,在妹妹们面前,又是好嫂嫂,我真是无从下手啊,只能叫柳氏多盯着她点,以防万一。”
谢华琅听到此处,隐约也能猜到之后是如何发展的了,摇头失笑道:“接下来的几年,她是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点儿也没有哇!”
谢朗似乎也是颇为感慨,无奈道:“新来的这个忒会做人,明知道她是怎么嫁进来的,但看她那做派,还真叫人讨厌不起来。”
谢华琅见状,忍俊不禁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前几年平安无事,我其实也有点松懈了,我以为她是想好好过日子,也就没怎么在意。”
谢朗轻叹口气,道:“她是临安长公主的女儿,身份复杂,同宗亲与郑家都能扯上关系,素日里出去走亲访友,我也不会多想,直到你同陛下在猎场遇刺,我才想起,当初被我疏忽了的一个可能性。”
“她能够将临安长公主糊弄住,第一种可能,是因为她格外聪慧,第二种可能,则是她同这母女俩都很熟悉,我那时候忽然想,这两种可能性,或许都太片面了,有没有可能,是要合起来看才行?”
“一个异常聪慧,且对临安长公主母女非常了解,既有野望,又有心机手腕的女人,会是谁呢?”
谢华琅定定瞧着他,忽然叹一口气,想了想,又有些气不过,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把,道:“谢朗,我从前跟你相处了那么久,怎么没觉得你头脑这么灵光?”
谢朗想了想,道:“如果你觉得跟一个人很谈得来,或许不是因为你们意气相投,而是因为另一个人比你聪明太多。”
谢华琅气笑了,又一巴掌拍过去:“再胡说八道,我叫叔父打你!”
“好好好,怕了怕了,”
谢朗赶忙认怂,又捏了捏她的脸,笑容有些复杂,低声问:“是天后吗?”
谢华琅没有言语,只是将眼睫微微一合。
谢朗轻叹:“我说呢。”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谢华琅在释然之余,心中又有些五味俱陈,偷眼瞧瞧谢朗,忽然道:“喂,谢朗!”
谢朗道:“你怎么了?”
谢华琅仔细打量他神情,唯恐有分毫错漏:“你是不是喜欢先嫂嫂?”
谢朗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忆起旧人,他神情有些感慨:“先嫂嫂实在是个很好的人,这样的人,不该那样悲惨的死去。
淑嘉县主以权势迫使她与丈夫和离,但并没有要她的性命,于情理有亏,但于律法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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