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静静看着心上人恬静的睡颜,不觉便露出几分柔和笑意。
低头亲了亲她,重又合眼睡了。
……
正月初一那日,百官觐见,顾景阳照旧添了些憔悴妆容,方才更衣,往前殿去见一众臣工。
等到初三这日,他再宴宗亲时,神色愈见委顿之后,外边儿的流言声便多了起来,皇帝染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说话,也甚嚣尘上。
早先有帝后遇刺,皇帝大开杀戒的前车之鉴在前,又有登门劝魏王早作打算,却因此被杀、流放全族的野心者在后,一时之间,即便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也没人真的急于蹦跶起来。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假使皇帝真的快要死了,那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该如何准备,都是有讲究的。
被死亡威胁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更会将手中的权柄握得更紧,一旦发现有人上蹿下跳,暗中觊觎他的皇位,鬼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这一层考量,即便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长安却是近乎诡异的安宁,平静的有些异常。
谢华琅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离开皇宫,返回谢家去,准备自己与郎君的大婚事宜。
……
越是临近出嫁时候,卢氏见了女儿,便越是舍不得。
拉着谢华琅的手,叫她在自己身边落座,卢氏仔细打量好一会儿,才笑道:“瞧着倒是还好,似乎胖了些。”
“才没有呢,”
谢华琅忒不喜欢那个“胖”
字,下意识的揉了揉腮:“明明是刚刚好。”
“刚刚好,刚刚好。”
卢氏也不反驳她,顺着附和几句,目光则有些贪恋的在女儿面上逡巡,好半晌过去,忽然湿了眼眶:“再过些时日,便是别人家的了。”
谢华琅见母亲如此,同样有些伤感,强作欢笑,哄她高兴:“又不是卖给别人了,阿娘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
卢氏听罢,却未展露欢颜,反倒愈加伤怀:“你说的倒是好听,嫁到别处去,夫妻不顺还能和离,嫁进皇家去了,可也行吗?同卖给别人家有什么区别。”
“阿娘,”
谢华琅听得哭笑不得,轻摇她手臂,撒娇道:“你怎么不想我点儿好?九郎疼我,我也爱他,我们好着呢,怎么就要和离了。”
“你啊,”
卢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收了眼泪,抬手戳她脑门儿:“胳膊肘朝外拐,人还没嫁过去,三魂七魄都飞过去了。”
谢华琅嘿嘿的笑,只是搂住母亲撒娇。
卢氏碍不过她,打发其余人都退下,待内室中只有自己母女二人在,方才凑近了些,悄声问道:“你与陛下,是否同房过了?”
谢华琅听母亲这样问,脸颊一热,偷眼打量她神情,见还和善,才点了点头。
“你呀,从小到大都爱胡闹,眼见着要嫁人了,还是这个性子。”
卢氏有些无奈,叹口气道:“亏得陛下宠你,万事纵容。”
谢华琅听这话风不对,忙打住她的话,委屈道:“阿娘,不是我主动的,是他要的,我力气不如他,身份不如他,如何能拦得住?”
“你快把嘴给我闭了吧,陛下是什么性情,你是什么性情,你当我不知道?”
卢氏蹙眉瞧她一眼,全然不信,道:“我一听此事,便知道是你先胡来的。”
“你是我的阿娘,可不是他的,怎么能站在他那边儿?”
谢华琅想起这几日晚上呜呜咽咽的日子,委屈的不得了:“明明是他欺负我的。”
这话卢氏还真不怎么信,只是见女儿着实委屈了,倒想到别处去了,握住她手,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左右再过些时日便要大婚,早几日也没什么。
陛下疼你,这是好事,这样的福气,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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