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女郎伤感落泪,自己再不失时机的安慰几句,是不是能缓和缓和跟她的关系?
可立了许久,却没等来一个字。
罗敷好强。
伤心事从来都是自己咀嚼,没有絮絮叨叨跟别人倾诉的习惯。
她不愿多想。
但愿舅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于是她强行压下眼泪,抿出一个微笑:“我有些旧物,首饰衣裳之类,这就留在家里了,有点……舍不得。”
十九郎见她笑了,才如释重负,酒涡儿旋起来,笑道:“阿姊就为这个沮丧?等你跟我回去,我想办法给你弄新的就是了。
我一直在偷偷攒零花钱,应该也……”
他想着,她小门小户的,应该也没什么稀世珍宝,赔几件首饰衣裳不在话下。
罗敷莞尔。
死去的阿母给她留下的首饰,如何是能够赔偿替代的?
不过也不跟十九郎多说这些,转而道:“别叫阿姊啦。
小心喊得顺口,改不过来。”
十九郎微微一怔,惊讶于她的决绝。
昨天还哭喊着回家回家,今日却判若两人,配合得十二分认真。
他扫一眼她脸上的泪痕,点点头,笑道:“看来我是注定要做一回赵高了。”
此时天光明亮,阳光已经完全洒满林间。
夜来的露水开始蒸腾,一股混着青草味的湿气。
周遭绿油油的,不时听到鸟鸣声声。
倘若忽略眼下的处境,倒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去处。
罗敷闭目一刻,将那些蹿入心头的伤感情绪抚平,扶着十九郎的胳膊跳下了地。
提议:“先休息一会儿。”
十九郎不解。
他年轻人精力旺盛,方才闭目小憩一小会儿,此时精力旺盛。
也许是由于长期侍弄牛马、养鸡养蚕,体力活不少干,他比看起来要强健不少,一夜的奔波,眼中血丝都没几道。
罗敷呢,惊吓加紧张,也没什么疲惫的兆头。
最需要休息的是两匹健马——被使唤了一夜,又疯跑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累瘫的边缘。
这会子终于被放了缰绳,感激涕零地呼出一口白气,抖抖酸痛的马腿,开始低头吃草。
十九郎唇角微翘。
她倒是心软。
可现在不是珍惜马力的时候。
对于白水营里的人来说,“主母”
迟迟不起床出门,被发现失踪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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