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若无其事:“陆相身居高位、思绪万千,记事珠想必能助他回忆起许多遗忘忽略的事。”
苏望廷知晓长青这话是在暗示自己的出身经历,但他并未点破,只是默默收拾东西,暗中筹备接下来的行动。
……
时值重阳,秋高气爽,正合出游。
长安街道上车水马龙,扮作游侠的世家子弟,结朋联党,各置矮马,饰以雕鞍彩辔,风风火火出城游猎。
高门贵妇若不便骑马,则多乘云母车。
此种车以云母装饰,用牛犊牵拉,数目或二或四。
车体阔大,有左右开窗的夹望车,也有四面敞开、形如亭台的四望款式。
车厢两侧吊起青油幢幕,若遇风雨可垂下遮挡。
车顶用朱丝绳络悬挂铃铛,行驶起来晃动铃声,附近行人听闻声响,便知回避,以免冲撞。
有的王公贵族出门排场更甚,干脆修造三层楼车,巨轮连排,数十头健牛牵拉,左右都有卫士持戟护驾,前方缇骑挥鞭驱散行人,后方则是大量随行车马奴仆。
楼车本身广缀彩帛、结花飘曳,内中载女乐数十人,自王公府邸中出发,一路舞乐嬉闹,出游郊苑,引得道旁百姓纷纷引颈围观,露出无比欣羡的目光。
“这排场、这架势,我还真是头回见识!”
程三五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大街上浩浩荡荡行进的车队。
由于这辆彩帛楼车经过,使得程三五这条路上的车马行人全被拦住,停滞不前,只能乖乖看着车队经过。
“这位哥想必是头一回来长安吧?”
此时旁边一名骑马路人笑着打招呼。
程三五叉手一礼:“兄台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呵,这种场面,长安隔三差五就有,也没甚稀奇的。”
路人伸着脖子遥望片刻:“我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岐王的车驾吧?”
在程三五另一侧的长青微微皱眉:“岐王?如此出行车驾,只怕已然违制了吧?不是京兆尹最近在查车驾违制吗?”
那位路人笑喷道:“京兆尹失心疯了才敢查岐王,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四弟,百官公卿见了,都要主动拜谒。”
长青冷哼一声,没有多什么。
程三五感慨道:“这种排场,要是临死前有过这么一番享受,这辈子也是值了。”
();() “你很羡慕?”
长青问道。
“那当然,谁不羡慕?”
程三五拍着大腿:“你我得挣多少钱才能过上这种日子?”
长青语气不悦,低声道:“你也不想想,为了这一路出行排场,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程三五嘴巴微张,以他口才哪里辩得过,只得一如往常,肩头一抬,撇嘴不言。
待得那浩荡车队走完,人潮才重归流动,程三五与长青缓缓而行,来到朱雀大街中段西侧的崇业坊,此行二人正是前来玄都观。
帝京长安原是前朝所修造,位处龙首原六岗乾卦之地,然其中九五贵位,不宜常人居处,因此在中轴东西两侧置玄都观、兴善寺,借神佛之力安镇地脉,令飞龙在之势不至转入亢龙有悔,以免王朝气运盈不可久。
可惜气运之并未荫佑前朝,而到后来,玄都观与兴善寺也只是作为大夏朝廷管理下僧道、收藏经籍的府衙。
玄都观在崇业坊中占地甚广,其中不止是宫观楼阁,还有大片桃花林,据都是观中道士手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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