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分外厌恶如此强硬,不由自己的举止,但不知为何,此人未叫人生厌,而是让人觉得害怕。
与之前受的伤相比,这伤何德何能得一人小心翼翼对待?
苏清绝心里生几分异样来,她快回忆起二人自初时到如今每每相遇时的模样,平淡如水,亲疏分明,不即不离,哪里有今日这般亲密的举止?
“我既应了给你便无收回之理,亦不会反悔”
他声音轻轻,眼帘微抬,浓密的眼睫划过了苏清绝心间,顿时掀起万丈狂澜,她未及反应,又听他道:“你的心是不是只有如此,我才能见它?”
想见她的心?苏清绝眨了眨眼:“你说甚,我不明白”
金郁琉看着她略带迷茫的双目,嘴角勾起一道浅笑:“无妨,你只需记得前一句”
灵识两分,一方心意不掩分毫,一方心沉渊底观之不明,她不喜旁人近身,也不叫人窥得半点心绪,若强行撬开将它取出,只怕连血带肉,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前一句……苏清绝微微一想便觉那话有些灼人,自己不过是亲了他一下,讨要他的心,难不成他就给了?
这等轻而易举,换作别的女子是不是也会如此?
她知他心善,也知两人有命盘一事,从未想二人过从甚密,对,命盘,心绪一明,她缩回手:“你是为了改变命盘?”
之前两人作陌路之举,阴错阳差,又命理交结,只怕以后避无可避,无法避免,换个法子也无不可,可是……
金郁琉知她心思深重,易多思多虑,但此事并非儿戏之言,他垂了手:“清绝,人心可贵,并非轻易许之”
他视线直逼过来,眼底的神光让苏清绝愈肯定之前的猜测,可自己凭什么得此人倾心?
金郁琉见她不语,目色暗了几分:“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等不堪的模样”
为了活命不惜以心,以情困之,他的心意何曾这般低贱?
那目色透着几分难以言表的低落让苏清绝登时无措起来,这个曾在簪花大会上给了自己秘术的秉直少年郎,又在石安村以天下立道的男子,那本可以杀了自己了结命盘,却仍以善举待她的人,如此说他岂不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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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
声音低低,几欲不闻,犹见慌乱。
金郁琉无奈一叹,她未瞧见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又何尝能瞧出她的?罢了,以后时日还长。
“那夜你炼化灵酒时我曾折返,探入你的魂海,只是那道铭文霸道将我击晕过去”
他突然转了话锋苏清绝有些反应不及,想了想才记前话,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道:“那道铭文又是何时解的?”
“两年前我自大荒宗谛江身上看到了你的半魂,神魂上铭文不在,想必是在抽你半魂时被破了”
如此才会有焚寂结界出现,如此阿元的记忆才会在她取回半魂的时候出现,苏清绝别开目光:“你一早知晓?”
金郁琉颔。
谛江心悦姜瑾琅自然不会骗她,而姜氏未现那半魂何尝不是拖了此人的福,苏清绝心绪骤然有些复杂:“这些事情在所遇之时,你为何不曾言明?”
两人已非初见,她若不问,必会石沉大海。
“我私以为,你并不想让旁人知晓”
金郁琉话语一顿,又道:“且因命盘之事,那时你我亦不必交浅言深”
苏清绝神色微怔,他素来一针见血,让人无所遁形。
人世间的恩怨纠葛何尝不是来自数次的萍水相逢,自浅入深所耗之精力在面临舍弃之时会让人难以割舍,双亲是,阿九是,玉琉光亦是。
正如他所言,自己的确不喜与旁人结交过深,即便是拜入青砚门也与同门师兄弟间有着疏离的界限,这道界限能让她自在一些,而金郁琉恰到好处的举止也是她不抗拒与他相交的原因,可如今,她要了他的心,他给了她的心,便注定与两人命理交结,难以两全。
出神片刻,她道:“不论命盘,我不会杀你”
命盘如何于金郁琉而言已无可无不可,他再次颔,落于苏清绝眼中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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