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套老宅子都给了你,我为杨晖留一份纪念,难道不应该吗?”
“你别忘了,律师说得清清楚楚,我继承的是老宅和老宅里的全部所有物。”
我终于明白爷爷为何会在遗嘱上强调这句话,还要求爸爸和继母签字确认。
杨姨也不和我讲道理,用力推我,“是啊,我帮沈家的孙子拿了一面沈家的镜子,你去告我啊!”
我拽她的箱子,她用手紧紧捏住,两人推搡争夺起来。
她穿着高跟鞋,我穿着平跟鞋,又毕竟比她年轻力气大,她的箱子被我夺了过来,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继母立即撒泼哭嚷了起来,“沈海生,你看看你女儿,竟然敢打长辈了!”
爸爸被我凌厉的眼风一扫,什么都没敢说,只能赔着小心,去扶继母,“镜子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杨晖是个男孩,又用不到,就给小螺吧!”
继母气得又哭又骂又打:“放屁!
一屋子破烂,就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你说给就给!
我告诉你,没门!”
我懒得理他们,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身,打开箱子,开始翻找铜镜。
“啪”
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我脸上。
我被打得有点懵,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沈杨晖。
沈杨晖的力气不比成年人小,那巴掌又下了狠劲,我的左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用力推开我,把箱子抢了回去,迅速拉上拉链,牢牢提在手里。
我一直提防着继母和爸爸,却忘记了还有一个沈杨晖,他们是一家“三口”
。
十四岁的沈杨晖已经一米七,嘻皮笑脸时还能看到几分孩子的稚气,横眉冷对时,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了,搁在古代,他都能上阵杀敌了。
沈杨晖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先打了我妈,我才打的你。”
继母立即站起来,幸灾乐祸地说:“打人的人终被人打!”
她拉着儿子的胳膊往门外走,“我们走!”
我不甘心地用力拽住箱子,想阻止他们离开。
继母没客气地一高跟鞋踢到我胳膊上,钻心的痛,我一下子松开了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了院门。
爸爸弯身扶起我,“小螺,别往心里去,杨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镜子就给杨晖吧,他是沈家的儿子,你毕竟是个女孩,迟早都要外嫁。”
我忍着疼痛,一声没吭。
爸爸很清楚我从小就是个硬茬,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他扳着我的肩膀,严肃地说:“小螺,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是只有你姓沈,你放心,那面镜子我一定让杨晖好好保管,绝不会卖掉!”
我和那双非常像爷爷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缓缓点了下头。
爸爸如释重负,还想再说几句,继母的吼声从外面传来,“沈海生,你要不走,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爸爸匆忙间把一团东西塞到我手里,“我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急急忙忙地去追老婆和儿子。
不一会,刚刚还鸡飞狗跳的院子彻底安静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等耳朵不再嗡嗡响,我低下头仔细一看,胳膊上已经是紫红色,再看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几张卷成一团的一百块钱钞票。
我无奈地笑起来,如果这就是爸爸的父爱,他的父爱也真是太廉价了!
我已经二十五岁,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十岁小女孩,我有大学文凭,还有一大栋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没有爸爸,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是,不管我的理智如何劝说自己,心里依旧是空落落、无所凭依的悲伤,甚至比当年更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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