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颠沛流离,家国萧败兵荒马乱。
他曾有人君之仁,合该为天下臣民打算。
“阿咄苾既有称帝之心,又有称帝的实力,这皇位他要坐,我便让给他。”
太子满不在乎地笑笑,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何况依我来,他这皇位也坐不长久。”
太子骤然睁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哥舒海道,“你如今又待如何旁人都拿刀架在脖子上,你还要将这生死相随的兄弟大戏唱下去”
“山路崎岖,你与兄弟携手登顶,可给自己铺好了下山的路若是此时兄弟推你落山,你又当如何”
李将军降辽之后颇受阿咄苾忌惮,被派去嵯峨山守皇陵。
哥舒海何尝不知这是阿咄苾在打他的脸,咬牙忍下,心中却对李少林多少有些歉疚之心。
李将军却像是半点不在意,逢年过节常来常往,便是连近些日子辽帝阿咄苾对哥舒海多有打压,亦没有断了往来。
如今来,李少林自始至终,都是太子的人,是他布在他身旁的一枚棋子。
他早早被太子择中,像狐狸落入猎人的网兜,一点一滴都被太子在了眼中。
太子笑得舒朗“本还想再等些时日,待你更落魄狼狈的时候再出手相助,却没想阴差阳错,今夜竟能在此与你相遇,可见天命所归。”
“朝臣中杨沈钱贾四位大人于吏户二部中听命于我,云州城中应先生亦做了守军幕僚,潜伏多年,加上李少林和你手上的兵力,如何可有必胜的决心”
他气势如虹地问,“你是坐以待毙,还是绝处逢生是要等着辽帝来杀你,还是先下手为强,化死局为契机”
反,还是不反
杀,还是不杀
若是一味相让,辽帝又能否饶过他的性命若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太子和泰安偏安一隅,又能否安然地度过一生
哥舒海垂眸,眼前浮现辽帝闪烁的眼神,杀机一闪而逝。
他的目光随着太子一道,落在窗前伴女儿玩耍的泰安身上。
她似是感受到他们的注视,抬起头来温柔一笑,与太子两两对视,眸光如星河璀璨。
生命中有了想守护的人,亦有了想做而未能成的事情。
哥舒海慢慢抬起头,深深望入太子的眼中“你我二人携手,若我得登大宝,必封泰安为长公主,享尽恩宠富贵。”
太子没说可,亦没说不可,只笑得清风朗月“若你登基,切记替卢燕重修旧史,还泰安一世清名。”
天蒙蒙亮,哥舒海起身离开。
夏末清晨,清风微寒,太子将泰安留在房中,只身送哥舒海至门外,与他拱手作别。
清晨的微风吹动墙壁上挂着的清音铃,铃声清越婉约。
哥舒海走出两步,突然间瞥见墙角的令旗引磬,脚下银杏叶咯吱作响,他莫名心念一动,转过身来回眸望向房中的泰安。
只一眼,他悚然心惊。
橘色的暖阳洒在太子带笑的面庞上,而房间中的泰安,隐匿在阳光中的身姿却如轻烟笼罩一般若隐若现。
黑暗中交叠相拥的太子夫妇和他们的女,在日头之下,分明却只有太子一人的阴影
太子将哥舒海面上的惊愕在眼中,却仍在笑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
见生何曾是生,闻死未必是死。
情深不必相问,生死亦无人碍我。
他不是打不赢裴氏,亦不是不想救卢燕。
而是不能够。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宫变当夜,太子眼前猩红一片,长箭破空的嗖嗖声扑面而来。
额前剧痛,他猛地伸手攥住划伤他前额的白色纸箭,分明感觉到他失智的纸人在他掌中挣扎,像是要挣脱开他,再给他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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