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轶伸手,丁琎把药膏给她抹上,药膏冰凉凉的,抹开后倒感觉没那么痒了,她又指指自己的脖子:“这边也被咬了。”
丁琎抬眼瞧了瞧,她白皙的脖颈上的确有两小块皮肤微微发红。
他咳了声,四马和热黑立刻坐得笔直,目视前方,再不敢往后视镜里看,彼此心里都暗自反省着自己,原来他们误会丁队了,瞧他现在这无微不至的贴心样,哪还有以前钢铁直男的半点身影。
是他们猥琐了。
抹好药,加油站也到了,他们进站加满油后就没在车台县里再转悠,驱车直接往沙漠公路走。
上公路前他们沿着塔河开了一段,道路两旁长着千奇百怪姿态各异的胡杨林,从树干的粗细程度看,这些树都很有些年头了,攀枝错节的不像笔直的杨树,自管肆意生长。
都说胡杨林是“沙漠英雄”
,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真称得上是“活化石”
。
热黑边开车边说:“现在还不到季节,等十月份秋季的时候,胡杨林的叶子都黄了,那才真的好看撒。”
沙漠公路穿过域城最大的流动沙漠,国家为了修建这条公路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这才把南域和北域沟通了起来,在以前要去玉城,只能绕远路先去苏恰再开车或坐火车去玉城,早前谁也没敢想能在这么大的一个沙漠里修一条路,毕竟难度太大,沙漠又是流动的,大风一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容易把路给埋了。
要解决风沙唯有种树,沙漠公路两旁各种着几排固沙植被,像是梭梭树,黄沙里还长着芨芨草、骆驼刺,连绵的人工种植绿林就像是万里长城,守护着这条公路。
公路上每隔四公里就有一个深水井房,每个水站都由一对夫妻守着,他们主要负责此段公路的维护和树木的浇灌。
中途经过一个水站,热黑看到门口坐着的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还特地停下车和他们聊了下天。
看守者的工作很枯燥,除了十平米的小房子,他们无处可去,就连水和食物也是要等人送来的,因此碰到人愿意和他们说说话,他们就十分高兴,还极力邀请他们一车的人喝水吃东西。
周轶也下车和他们说了说话,期间房子里的泵水机器一直在响,她呆了会儿就觉得耳朵难受,可那对老夫妻却没什么感觉,想来是已经习惯。
工作内容无聊,工作环境恶劣,看守者的工作没点儿奉献精神和耐得住寂寞的人是做不来的,周轶打心底佩服这些人,要是没有他们的付出,这条“奇迹公路”
根本没办法通行。
渺小的伟大,莫过于此。
傍晚的时候,前方有一小段路被风沙掩埋了,有许多工人正在清除路上的沙子,热黑把车往路边一停,他们仨男人都下了车,周轶也就不太愿意一个人坐在车上。
丁琎想去前面帮下忙,走前不放心地叮嘱周轶:“就在附近看看,别往腹地走,容易丢。”
周轶应了声好。
金乌西坠,虽说天还未黑,但时间已经不早了。
周轶穿过几排矮树往沙漠里走了走,他记得丁琎的话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绿植好确定自己没走远。
她攀上了一座小坡,极目远眺,黄沙漫漫,一望无垠。
沙漠里还有很多已经枯死的胡杨树的残骸,它们的枝干早已干涸,躯体却还没腐朽,远看着像是为保家卫国而亡的将士,不甘倒下,就算是死也要守住最后的荣光。
夕阳摇摇欲坠,它的薄辉洒下,整片沙漠似是由黄金沙堆砌出来的,此时还冒着灼人的热气。
周轶心头震撼,手指一动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如果此刻她手中有一支画笔,她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幅震撼人心的场景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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