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崖慌忙下拜:“殿下恕臣懒怠之罪,臣睡迟了。”
褚容璋轻轻托住白青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檀霭没有把话带到吗?是我吩咐人不许叫你的。”
他一面说,一面半揽着白青崖将他引至亭中。
玲珑的八角亭中的布置与昨日不同,只在当中支了一张乌木花腿小方桌,一旁放着两把玫瑰椅。
方桌正中是一笼肥美的螃蟹,足有七八只,四仰八叉的还冒着热气,泥金花口碗里整整齐齐地卧着蟹黄面,冰裂纹琉璃盏中是白青崖钟爱的酪樱桃。
另有不少其他精致的羹肴,都是小小的一盏,瞧着喜人又可口。
二人面前还各有一套酒具,蜜色的酒液盛放在青花菊纹杯中,其上还漂浮着一瓣真正的寒菊,暗香浮动,格外有雅趣。
褚容璋将白青崖安置妥当,才自坐下,带着几分促狭调侃道:“便是真的睡迟了,青崖就吓得饭也不敢来用了?”
白青崖赧然道:“臣惭愧。”
褚容璋浅酌一口面前的瑞露酒,眼瞳里闪过一点细微的笑意:“我既然从今日开始教导你,论理说,你应当称我一声先生。
我可是第一次当人家的先生,对弟子难免溺爱些,莫说是贪睡迟到这些小事,便是青崖真犯了什么大错,想来先生打量着这乖巧徒儿,也不舍得严厉责罚,左不过罚抄几卷经罢了。”
白青崖原只是强撑着应付他,谁知褚容璋竟冷不丁说出这么一番别有深意的话,他心内怦怦直跳,心念电转,猛地抬头看向褚容璋:“殿下……”
褚容璋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自己主动坦白、弃暗投明吗?若真是如此,自己该先说卫纵麟还是先说沈三钱?自己与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必然不能对褚容璋和盘托出,那么说多少合适呢?白青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挤出来一句:“殿下宽厚,臣、我感念……”
“好啦,”
褚容璋轻轻笑着打断了白青崖的话,“我说这话是为宽你的心,不是叫你谢恩的。”
他亲为白青崖挟了一箸蟹黄面放在他跟前,“这是今秋最后一茬蟹了,我想着你小孩子家最喜欢这些稀罕物,便特地嘱咐人做了,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白青崖憋闷地住了口,他惊疑不定地想,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满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只得低下头尝了一口,那面劲道爽滑,在唇齿间一弹,蟹黄的鲜香便盈了满口。
白青崖原本忧心忡忡的脸色都不由得亮了一瞬,脱口而出:“好吃!”
褚容璋手持蟹八件,正取了笼屉中一只蟹来拆。
见白青崖吃得香甜,也笑了:“螃蟹性寒,宜与黄酒同食,以免脾胃不和。
你虽年轻,却也不可不注重保养,那瑞露酒暖身最好,今日允你小酌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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