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大概两个时辰,楚子苓就被田恒唤醒,两人再次骑上马,循月色前行。
好歹有了一次骑马的经验,这次楚子苓在马背上坐的安稳了些,颇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你为何会骑马?”
不是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前,中原没有骑马的习惯吗?就像他们胯|下这匹,既无马鞍,也无马镫,全靠两腿保持平衡,光想想就跟玩命儿似得。
田恒御术相当不差,怎么还学了骑马?
谁料问出口后,身边人未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道:“我娘亲是个燕女。”
“燕赵”
一词传了也有上千年,楚子苓当然知道燕人的来历,有几个会骑马的燕女,也不算太奇怪。
然而田恒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凝滞低缓,比夜色更沉黯几分。
那必不是个美好的故事。
楚子苓呼吸微微一滞,最终出口的却是:“她必疼爱你。”
若非一腔母爱,何必教儿子骑马?君子六艺中,可只有“射”
、“御”
,没有“骑”
这一项。
两人的关系,怕是比想象中还要亲密。
田恒从未跟旁人说起过这个,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没深究“燕女”
,更不在乎这不合礼仪,低贱无比的骑乘,只伏在他胸前,轻轻一句。
持缰的手忍不住抬高了两寸,但是田恒终是忍住了,没让它落在怀中那柔弱的背脊上。
用力攥住缰绳,他轻声道:“清晨要赶到下一个城邑,坐稳了。”
说着,他磕了磕马腹,催马前行。
月光如洗,照亮了前路。
※※※
“唔……唔唔!”
“当啷”
一声,短矛落在了地上,巫医面无表情的抓起把草药,把那狰狞伤口涂的黑乎乎一片,随后用布死死缠紧。
林止满头大汗,咬在嘴里的木棍掉了下来,连唇边都渗出血来。
这一矛穿透了肩胛,好在未曾伤到心肺,虽流了不少血,但巫医说并无大碍。
无碍?怎会无碍!
林止挣扎着坐起身来。
那两人竟从个死局中逃出神天,他如何跟家主交代?那可是桓族荡氏,不比华元差上多少。
若他失手,家主岂能饶了娇娘?明明已寻到了能够提娇娘治病的神巫,只要把她带回来即可!
“取舆图来。”
林止嘶声叫道,犹如鬼魅。
一旁立刻有人拿来了舆图,林止定了定神,努力看清上面的城池。
他们是取小路,还是走大道?向北还是西行?偌大地图,又岂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指尖在图上绕了几圈,林止终于点了点某处:“等天亮了,前往薄邑。”
“不去蒙邑吗?”
身边人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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