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车铃出去,三下五除二按在车上,叮铃铃的清脆响声传到屋内,叶钦以为他就这么走了,上下牙咬得更紧,心想我待会儿就写纸条告诉老板有人偷东西!
结果程非池试完车铃又折返回来,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看叶钦笨拙地打磨轮胎皮,看了一会儿卷袖子蹲下道:“我来吧。”
叶钦闪身往后躲,咣当一声,连人带轮胎坐在地上,还不慎碰翻了旁边的水盆,脏水洒了一胳膊,整个衣袖瞬间湿透。
“你干嘛呀!”
倒霉透了的叶钦终于发作,抬起一只脚,摆出要踹人的架势,“不是不理我吗,干嘛跟我说话?”
程非池伸手去拉他:“没有不理你。”
叶钦一脚踢开他的手,故作冷漠道:“哦,那一张纸的解题步骤就当搭理过我了是吧?毕竟我没付钱,还没跟您说谢谢呢。”
这一脚没轻没重,踢得程非池手臂一麻,他扭扭胳膊活动了下关节,还是躬身去拉叶钦:“先起来再说。”
叶钦再次挥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站起来,随便抄起一块抹布擦手上的水。
擦着擦着就怨怼横生,心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总让这家伙看到自己狼狈的丑样子,不是说好再也不理他了吗,怎么又跟他说上话了?
……说都说了,干脆一次说个痛快吧!
叶钦甩手扔掉抹布,转身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收了礼物就不理人了,现在心情好了又来逗我玩,回头不高兴了又不理我,你当我傻吗?”
他自暴自弃地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汹汹,“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小学生都知道,这是你说的,我看你连小学生都不如!”
程非池愣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颔首,扯开嘴角低声笑了。
这小家伙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这么久远的事还记在心里,把他当时在派出所门口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叶钦被他的笑彻底激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笑个屁啊你!”
先前乐意被他笑是因为想追他,这会儿不一样了,被他笑对于叶钦来说等同于一种莫大的耻辱。
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叶钦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想找武器跟笑他的人打一架。
程非池在他动作之前,率先按住了他的胳膊:“别动。”
“你放手!”
手无寸铁的叶钦发出第一次口头警告。
程非池不为所动,将他湿透的袖口解开,慢条斯理地往上卷,温热的指腹触到小臂内侧的皮肤,惹得叶钦浑身一哆嗦。
“你这是趁人之危,有本事咱们出去正大光明打一架!”
在叶钦发出第二次口头警告的同时,程非池不顾威胁劝阻,握着他纤瘦的手腕,轻轻掰开他绵软的手指,边往他手里塞东西边说:“我负责。”
叶钦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句回答弄得哑火,低头一看,手心里躺着一只纸星星。
这熟悉的东西让他怔忡片刻,还没顾上消化程非池的话,放了一半的炮仗再次被点燃:“你要还就一整罐都给我还回来啊,还一颗是什么意思?”
叶钦气得头昏眼花,眼眶跟着发酸,架也不想打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一场。
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来,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吧?
程非池由着他发泄愤怒和委屈,将他的谩骂与指责尽数收下,中途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似的。
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叶钦手心里的星星拿起来,用两根手指按扁,接着找到收口固定的位置拆开,让星星回归原始状态,变成一张长长的纸条。
他把纸条举起在叶钦眼前。
借着头顶白炽灯的光,叶钦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脑袋里瞬间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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