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丫过门后不久,黑蛋的娘病逝了。
68此后,黑蛋便把对娘的那份亲与,全添加到自己的“媳妇娘”
身上了。
岁月如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早先白嫩的黑丫,竟就变成黑脸、黑手、黑脚真实的“黑婆”
了。
黑蛋与黑婆的恩,也由婚前婚后那一段燃烧着的岁月中火一般的激情,转为长久的温水似的柔情了。
而且这种柔情已渐来渐少地体现在夜里的体贴上,更多地被散乱地揉进了白日里衣食冷暖的相互关中。
已经做了父亲的黑蛋,在闹土改那阵儿,他瞅准了时机,斗地主,斗富农,场场抢了先,幕幕冲在前。
心里有了盘算,手、脚、嘴皮上自然就下了功夫。
台上的突出表现,再加上台后的巧与迎合,很快便讨得乡长、指导员的赏识,没过多久,便由原先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被提拔为治保委员兼民兵副营长。
当上了治保委员的黑蛋,在父老乡亲面前,那手脚身板便就摆出了与先前不一样的架势,说出的话更是官腔官调地把显着板眼。
渐渐地,“仇小刀”
的名声便传扬开来。
当着他的面叫他“黑蛋”
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那些年长辈份高的,尽管早已叫顺了嘴,却也不敢随口顺意地再叫“黑蛋”
,自己逼着自己改了口而恭称“仇委员”
。
这人真就是怪,你当了官掌了权之后,越是和善平易,别人就越不拿你当回事,跟你嘻皮笑脸地没了上下,甚至无理取闹;相反,你越是厉害,怕你的人便越多,同时,亲你敬你的人也越多。
事实上,亲你敬你的绝大多数是怕你的人。
男人见了仇小刀,有的挤出一脸毫无实质性内容的虚笑,让别人了也禁不住要笑起来;有的仰头哈腰像自家的狗见了主人似地亲热;那些想请仇小刀办点事或不得不求他手下留情的人,就必须来点实在的了,反复地犹豫了几日,终还是咬紧了牙关,或卖了几只鸡,或卖了两头羊,去换回仇小刀一定喜欢的软的硬的东西,然后等着夜深人静,贼似地送到他家里。
女人对男人的亲近可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也有的似乎很为难很不容易,像是自己或是自家的男人逼着了的。
有的女人见了仇小刀,像是很平常的淡淡一笑,而实质上那眼角就勾出不平常的别的意思来,自然,别人是很难察觉的。
也有的女人在仇小刀面前一走而过,连招呼也不打,似乎不认识似的。
而那腰身的扭动,让有心的人就生出些心思;可那头却又往别处微微一扭,像是对眼前的人有点讨厌。
这样的女人还真让人难以捉摸这也许确是她走路时的自然姿式;也许是碰上了仇小刀心里真的讨厌;也许是可仇小刀着着,便毫无疑惑地臆断为有意的骚情或是故意的暗诱了。
仇小刀原本静水一般的心境,渐渐地就在女人们有意无意的春风轻拂下,自觉不自觉地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但一想到自家的女人黑婆,再想到当年不顾一切跟着自己私奔的黑丫,便又自己把自己圈在自家女人的圈子里,自己给自己戴上了“忘恩负义”
的“手铐”
与“脚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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