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灌夫端着酒,依次向人敬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窦婴这才放下心来。
灌夫敬酒到武安侯田蚡面前时,本就与其有怨的田蚡。
有意让灌夫难堪,便依旧照常坐在那里,稍微欠了欠身,略显歉意的说道,“刚才喝的有些多了,不能再喝满杯了。”
灌夫本就有些恼火,又见田蚡如此不给面子,以为他还是没有放下与自己的旧怨,便略带讥讽的说道,“将军尊贵到了这个地步吗?连一杯酒也不能满?”
田蚡闻言,却是仍旧不肯答应,灌夫见状也不多说,仰头便将自己的酒给干了,也不再理会田蚡,转身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田蚡见灌夫如此无礼,立时便有些发怒,只是碍于场合这才没有发作。
当灌夫敬酒到临汝侯灌贤时,灌贤因为正与程不识附耳说话,虽然余光已经看到了灌夫前来,但他却依旧在与程不识交谈,而未理会灌夫。
这顿酒宴,灌夫本就积了满肚子火,只是碍于场合和对方的身份而没敢发作,如今见到一个后辈竟然也敢对自己如此怠慢(灌贤乃灌婴之孙,算是灌夫子侄辈),哪里还忍得了,当场便发作了,指着灌贤骂道,“平时诋毁程不识不值一钱,今日长辈给你敬酒,你却像个女孩子一样在那与程不识咬耳说话!”
灌夫这句话看似是在骂灌贤不懂礼数,可实际上却是在骂在场的所有人,听出其话外之音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酒宴的主人田蚡。
这天乃是田蚡的婚宴,他本不想与灌夫计较,如今见其如此猖狂,又见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却也不得不出面了,于是起身说道,“程将军与李将军都是东西两宫的卫尉,你如今当众侮辱程将军,就不替你所敬爱的李将军留有余地吗?”
李广和程不识在当时都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武将,如今两人又同为两宫卫尉,地位也基本相当,而灌夫作为武将出身,对李广一直多有敬意,这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李广虽然因故没能参加这次婚宴,但田蚡还是想以李广的声望来劝说灌夫,希望他不要为难程不识,毕竟他既不想让大家在自己的婚宴上太过难堪,更不想因为灌夫一人,扰乱了自己的婚宴。
然而,灌夫的酒品本就不好,再加上早就忍了一肚子火,如今哪里还顾及的了那么多,听到田蚡此话,便冷笑一声说道,“今天就是杀我的头、穿我的胸,我都不在乎,还顾及什么程将军、李将军?”
大家早已知道灌夫与田蚡有旧怨,如今见两人再度对峙起来,一时间全都停下了自己的事,将目光投向了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那聪明之人,趁机起身以如厕为由偷偷溜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借机离席而去。
窦婴有心替灌夫解围,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也只得随在众人身后,起身向田蚡致意一番后离去,并挥手示意让灌夫跟自己走,不要再胡闹了,灌夫这才转身离去,但口中却还是骂骂咧咧。
见到自己的婚宴彻底被灌夫搅黄,田蚡本就已经恼怒不已,如今见灌夫竟然还不依不饶,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怒道,“这都是我娇纵的错”
,立即命人拦住了灌夫的去路。
原本陪侍在一旁的门客籍福见状,连忙起身替灌夫道歉,又起身来到灌夫身旁,对其低声劝说一番,希望他能够向田蚡道歉,化解了今日之事。
灌夫本就性格强硬,再加上此前籍福曾替田蚡向窦婴讨要田产,他对籍福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哪里愿意听从他的劝说,既不道歉也不离去,而是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对田蚡怒目而视。
虽说当时已经有不少宾客借故离去,但现场仍有个别宾客在场,如此情形田蚡如何下的来台,只好命人将灌夫捆了起来,关押在客房之中,然后对在场的几位宾客告了声罪,怒气冲冲而去。
酒宴散去之后,田蚡命人叫来长史,对其说道,“今天请宗室宾客前来参加宴会,乃是有太后诏令的,灌夫却在酒宴之上怒骂宾客,这显然是对太后诏令的侮辱,犯了大不敬之罪”
,并以此为由,命长史将灌夫关入大牢之中。
与此同时,田蚡又命人搜集灌夫及其家族的各种罪证,并派遣差吏分头追捕所有灌氏的分支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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