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传来了急切的声音,“胭胭,你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有没有不舒服?对不起,我那天……”
傅胭眯着眼睛听着,她分辨出了这是属于谁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歉疚,又盈满了心疼和爱意。
许是感觉到她不同以往的沉默,对方停了停,随后轻声问她,“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去找你。”
傅胭不说话,倒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在思考事情。
半晌,她叹了声气,语气轻飘飘的说了句,“亲爱的,难为你了。”
这是傅胭第一次叫他‘亲爱的’,带着几分心疼和难舍。
在这场硝烟味十足又累及了许多无辜的战役中,没有任何人好过。
即便是发难者,也是灼心烧肺的,更别说是被动者了。
“胭胭?”
“……”
傅胭将手机关机,之后又继续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
关于傅东静出事的事情,傅胭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想了一大圈……告诉谁呢?
无论告诉谁,似乎都不会有什么正面的回应。
不过事实上,告诉不告诉都无关紧要,想知道的人怎么都能知道,不想知道的人他就永远都不会想要知道。
比如,怎么打傅胭的手机也打不通,最后只好盘查了一整天,发现她人在这里的周世海。
周世海赶到的时候,傅胭稍微清醒了一点,勉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站起来和他说话。
周世海叫了几个人过来守着,他硬将一脸灰败却硬挺着不倒的傅胭拉去了医院楼下的小饭馆,点了几道菜和主食,劝说着让她吃点东西。
傅胭是真没有那个心情吃东西,她摇着头,直说,“董事长,我真的不饿。”
周世海也无奈,他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就算让我放心,多少也吃一点。”
傅胭听了他关心的话之后,没有再回应,而是沉默了半晌,接着,她才开口说,“董事长,谢谢您这么……对院长妈妈和我这么上心,但……您还是不要再因为我们的事情劳心伤神了,免得招致更多的报复。
在这种无可逆转的情况下,我不想再连累您了……”
周世海忽然叹着气打断她,“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早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小胭,我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孩子,现在这种情况,一定很为难吧?”
傅胭微微抿了抿唇角,却说,“不为难,我怎么会为难呢……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没有明确的立场,也不如段衡聪明,所以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任何忙。
不过,就算是现在,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世海不同意她这样菲薄自己,“哎,你啊,这么说对自己也不公平,碰上这样两难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傅胭在医院只待了这两天,却已经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琢磨透了。
医院真是一个让人心清目明的地方。
她低下头,盯着盘中的腌萝卜条,“董事长,您知道吗,其实段衡他啊,特别聪明、孝顺、也很善良,所以他能够既坚决的站在母亲身边,又一边保护着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么坚决的陪在院长身边,或许,他也不会愁成那个样子,两头为难……就这件事来说,我并没有怪他什么,反而有些心疼他。”
周世海没有接话,他很了解傅胭,他猜出她此时大概想要对自己发发牢骚、说说心里话了。
“但是,我呢?如果我真的像他那样,完全心疼保护自己的亲人,那么,我为什么还会顾忌着段家,顾忌着他,没法开口求情,没法求人帮忙,只能默默的陪着院长妈妈一起扛着呢?无论院长妈妈做错了什么,可是在亲情面前,本来就是要无条件去认同的,讲究理智什么的,真是太冷血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绕嘴,不太好理解,“我这么说的意思,也不是说段衡就完全抛去了我而去帮助他的母亲,他虽然也顾及着我,但立场却很明确,没有动摇过。
我觉得,作为院长妈妈的孩子,我真的是不合格,因为我也曾经产生过那种想法,想着……院长妈妈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是不是应该和段夫人道歉,是不是应该承受这些,是不是应该让人家的父母团圆……但实际上,不应该是这样的,养了我这么多年的妈妈,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不要她。”
傅胭说完这些话,顺手就端起了面前装着腌萝卜条的小盘子,放到嘴边,一仰头,全都倒进了口中,用力的嚼着。
“真咸。”
她故作挑剔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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