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临看着文然,盯着他的唇,将回家两个字格外咬的重了些,仿佛是某一种暗示,只有文然明白。
文然蓦然红了脸,轻轻咬了咬唇,没应话,宋怡临却嘿嘿笑得很开心。
雨越下越大,街上已人迹罕之,宋怡临与文然耳鬓厮磨的模样被对面街巷中执伞而立的秦棠看得一清二楚,原来这就是文然口中的“恩人”
。
秦棠从来不曾相信的流言蜚语,原来是真的。
两年前文家案子刚尘埃落定,秦棠去文府探望,文家称文然病了不得见人,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足一月京中就流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文然独好龙阳。
如今这世道虽民风开放,可世家大族的老一辈们还都颇为古板,这样的事情有损家族名声,文然被软禁起来受了家法,不是重病而是重伤,文氏一案风头还未过去,文然又闹了个家宅不安、鸡飞狗跳,气得文家太老爷、文然的祖父与文然断了亲缘关系,将他从族谱中出名,要赶他出去。
秦棠数次上门都不得见,突然探得文氏内院的消息说文然与人私奔了,此事有损文家声誉,对外只说已送文然回乡养病。
就此,文然消失,仕途全毁。
当年太学科科第一的麒麟之子,殿前陛下金口夸赞过的惊才之人,如天际一颗流星一闪而逝,再寻觅不到蛛丝马迹。
秦棠捏着伞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周身凌冽的气势在雨水的冲刷中显得格外的冷,而他的脸上却似乎又看不出什么颜色来。
秦棠看了许久,那两人始终没有分开的意思,雨骤风急,他们似乎实在另一个世界里,被风雨隔绝开的世界,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秦棠转身离去,脚步踩在水洼泥塘里,弄湿了鞋袍。
早先,秦棠去了一趟府衙,拿着大理寺的令牌独自查阅了卞城户籍资料。
大理寺办案,不容旁人置喙,衙门里没人敢问,更猜不到秦棠要查什么,他们甚至连秦棠是何时入的卞城都不知道,手忙脚乱了一时。
原本在入无忘斋之前,秦棠本没有打算惊动卞城官府,他只是路过,探望一下文然,找无忘斋探一探消息便要走的。
但经过昨日,秦棠对无忘斋和宋怡临生出了极大的疑心和戒备,徐州之事要查,在卞城的无忘斋和宋怡临也要一并查清楚了。
他与文然同窗十年,怎么可能看着文然与一个来路不正的人终日“厮混”
在一起。
卞城的户册有载录,无忘斋八年前开业,东家姓魏名林,京城人士,税款年年都按时缴纳,账目上看不出任何问题,这个秦棠早有预料,而令秦棠有些诧异的是,无忘斋中所有的琴娘、舞姬都是民籍而非贱籍或奴籍,都只是挂名在无忘斋罢了,这对风月之所而言是几乎绝无仅有,而他也并未找到乐师“魏先生”
的名字,他急切想知道的名字。
秦棠并未止步于这些粗浅的文案,继续翻找,将魏林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翻了一遍,魏林在卞城有数个铺面、田产也不少,还有私宅和城外庄园,所是一方巨富也不为过。
在其中一份城外庄园的地契上,秦棠寻到了,魏楚越。
真的是,魏楚越。
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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