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形容当时乔江林的表情呢?惊讶?无奈?高兴?还是不知所措?我想应该是不知所措吧。
他站在门口,像一棵笔挺的青松,平日里总是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的人,居家服套在身上一样精神抖擞,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就是现在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有点不爽快。
我说,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我给你时间想想?但是,乔江林啊,我今儿个就把话挑明了,这孩子是我的,你要那也可以是你的,倘若你不要,那你就闭嘴,别跟我说话。
也别想对我孩子做什么。
大约是心虚吧,所以我先发制人,我不清楚乔江林的心里对孩子的态度是什么,但之前避孕药的事儿已经让我心烦,我还记得他曾经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可这交代,到现在都还没有。
我也不想去问,当一个人想明白很多事情之后,心态摆明了过后,别人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医生站在一边有点尴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说,“乔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去哪儿呢?就在这里说!”
我对医生吼,当时情绪来了,也顾不上礼貌,医生悻悻地看了我一眼。
又看着乔江林,呵,到底还是乔江林的人。
我转而看着乔江林,面无表情的,“这件事不着急考虑,你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我没那么不懂事,等你事情风波过了,你再跟我聊这个,这么多年都等了,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等得起。
乔江林看着我没说话,那眼神意味深长啊,和以往一样,我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我觉得自己挺可怜也挺悲哀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想什么,我还是摸不准。
送走医生后,乔江林拿了酒精和一次性的无纺布来给我物理降温,我躺在床头,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心想,如此岁月静好的场面要是能一直延续下去,我死了也甘愿。
之后我们没有谈及孩子的问题,自然也没有用药,他也没提过,后来我一直发烧,烧到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乔江林彻夜守着我,迷糊中我感觉有人时不时给我擦额头还有身子,酒精沾上身后凉呼呼的。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他,但是看不清楚,太累了,眼皮太沉重,没力气。
身体不好,加上有心事,更不利于恢复,第二天早上我烧还没退,更有加重的趋势,乔江林请来医生合计,医生说没办法,只能用点简单的药,不然这么一直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到要用药,我死也要睁开眼睛,我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地看着乔江林,我说,你要是给我用药,我咬死你。
乔江林皱着眉头站在床前,一脸无可奈何,我觉得要不是因为我是病人,他会揍我吧,他眼神那么可怕,分分钟杀了我都可能。
我往后面缩,抓着被子,忽然很想哭。
医生跟乔江林小声耳语,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只听见乔江林说有没有其他办法?医生想了很久,说有一个办法,但是太冒险了。
说不定我没好,最后两个人一起感冒了。
“没关系,试一试吧,她不想用药,听她的。”
乔江林看了我一眼,和我瑟瑟缩缩的目光对视,我看到他叹息,然后医生走出房门,乔江林也跟着去,卧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外边大门关上的声音,是医生走了。
乔江林进来卧室,站在三米之外看着我,那种嫌弃和无奈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抓着被子。
特别害怕,尤其是我心里清楚乔江林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大后,真怕他为了给我退烧,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后来想想,怎么说都是他的骨血,他没那么狠心。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乔江林一手插在裤袋里,问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总是这么任性!”
这一句话,虽然是斥责和埋怨的口气,但我却听出了关心和心疼,我心里哽咽,真的,从来没人这么跟我说过话,这种责备又无奈的口气,别人感受得比较多吧?比如父母,比如情人,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心疼也好,无奈也好,总之,最视若珍宝的,无奈又怜惜。
我渴望这种怜惜。
我瑟瑟缩缩的看着他,渴望从他眼底看进心里,但是又害怕-于是我低着头,看着被子,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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