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瞻正用帕子擦鬓角的?雨水,闻言一哂,冷眼将他上下扫过?,目光落在他手中折起的?宣纸上。
“不必。”
照微忙道,“你退下,等锦春回来再说。”
江逾白只好应了声是,躬身引退,尚未转过?屏风,听见祁令瞻冷冷清清地说道:“等等。”
他的?目光落在照微脸上,三分柔和?,七分似笑非笑,语气却是在问江逾白:“手里拿了什么?”
江逾白说:“娘娘的?东西,恕奴婢不可奉告。”
“只是让逾白去找一些地方志来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照微拾起紫砂壶给祁令瞻倒茶,将徐徐冒着热气的?茶盏端给他,“天气冷潮,哥哥快喝口热茶,当心着凉。”
祁令瞻敛袖在她对案坐定,接过?茶盏慢饮,不再说话。
照微趁机朝江逾白使了个眼色,叫他退下了。
一盏茶见底,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祁令瞻开口问她:“你还是打算将江逾白这?样留在身边吗?”
照微本来是打算调他到皇上身边去,但江逾白不愿意,她也?不想逼迫他。
“有?何不可?”
照微声音慢悠悠地反问他:“福宁宫里有?几十个太监,你不问张知?,不问别?人?,偏偏只揪住逾白不放,这?又是为?什么?”
祁令瞻温然一笑,盯紧了她,“因为?你不会为?了别?人?同我撒谎。”
照微神情微僵,“我没有?。”
“照微,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脾气,倘若不是心虚,你才懒得同我解释那张纸里写了什么。”
“真是只是一些地方志……”
“是不是都不重要。”
祁令瞻往漉水囊中又添了一勺茶叶,轻声道:“眼下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照微无言,气氛一时有?些胶着,锦书送来干净的?换洗衣服,又给灯烛剪了芯、往紫砂壶里续了茶水,不敢多说也?不敢多看?,徐徐垂目退下。
照微坐得腿脚发麻,站起身来,听祁令瞻声音微凉:“去哪儿?”
她是想去把窗关上,可是想起祁令瞻刚才说的?“解释就是掩饰”
,索性?赌气似的?不说话,抬腿就要往屏风处走?。
一只手拦在她身前,旋即落入一个冷清单薄的?怀抱里。
他尚未更衣,襟间有?茉莉香气被冷雨沾湿后?的?味道,清冷且缠绵。
他自身后?紧紧拥住她,叹息声在她耳畔软下来,妥协道:“你宫里的?事,随你的?心意,我再不过?问就是了。”
“你要问就问,难道我还心虚不成?”
照微侧目瞧他,“我倒是想问问你,江逾白回来这?段日子,你再未踏足福宁宫,既然碍眼至此,今日为?何又来了?来便来了,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把我这?儿当什么,秦楼楚馆么?”
近一旬不见,她心里也?有?气,越说越不高兴,竟真想挣开他甩身离开。
挣扎间拂倒了高几上的?梅瓶,祁令瞻锁住她的?手,将她抵在碧纱橱的?隔门上,直到她安静为?止。
见她愤懑至此,祁令瞻与她说实话:“我确实是故意不来寻你,故意要与你赌气,想看?看?你能否为?了我将江逾白遣走?,但我不可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否则得不偿失……便如方才我在庭外见到的?那般。”
江逾白凑近她写字,而照微含笑与他说话,若是忽略两人?的?身份,倒是一副美好的?、引人?遐想的?画面。
照微是不拘繁礼的?性?子,身份于她而言不过?一张皮囊,否则她怎敢如此痛快地与自己做一对有?悖人?伦的?野鸳鸯。
祁令瞻清楚这?一点?,所?以愈发看?江逾白不顺眼,毕竟论及身份,他们皆为?世俗所?不容,自己又比江逾白高贵到哪里去?
照微挑眉瞪他:“你这?是怀疑我对你的?心不贞?”
“这?与你怎样无关,我并非质疑你待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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