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鬼喝了一大口酒,摁好塞子。
抓起鱼叉,猫着腰向船那头悄悄走去。
月下波光荡漾。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他听到那边也动起来了,行动方向与他恰好相反,不管偷偷上船的人是已经察觉还是无意走开,都成功引起了鱼鬼的兴趣。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不紧不慢的跟着对方,走到船的一头时,对方不动了。
他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看到那人站在船头,平视远方,像是在欣赏风景。
忽然,他张开手,直挺挺倒了下去,溅起巨大水花,船晃了晃。
他吃了一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走近一看,江面波光粼粼,啥也看不到。
鱼叉忽然不受控制地脱手,倒飞而出。
鱼鬼大惊失色,回头一看,鱼叉已经飞下来,狠狠给了他大腿一叉!
惨叫打破了冷江的空寂,鱼鬼连退几步,捂着大腿汩汩的伤口,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本命法器会突然背叛,他伸出手,再次召唤它,鱼叉颤动不已,像是在挣扎。
鱼鬼明显感到了鱼叉上附着着别人的力量,有其他人操控了他的鱼叉!
他咬破舌尖,用力呸了出去,鱼叉沾上血,异己力量顿时一松,鱼叉将要回到他身边,刹那间对方的力量突然增强,对着他手腕又是一叉,断了他的手筋,勾断了一截小指头。
鱼鬼疼得差点昏过去,浑身气劲都松了。
那柄叛变的鱼叉就浮在他头顶,刚磨好的新刃沾了血,细钩勾着他的几许肉丝。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鱼叉再一次叉下,这回是小腿。
第三次是肚子,鱼叉的齿勾拉出了他的肠子,血淋淋的拖得老长。
一叉又一叉,鱼鬼疼到再也感知不到后续的疼痛,血越流越多,能清晰的感知到体温一点点随着血液流走,死亡的阴影越逼越近。
船一阵晃荡,水下爬上来一个湿漉漉的人,背着月光可以看到他很年轻,有一张稚气未脱的看上去很单纯干净的圆脸。
然而眼一花,他长得又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张脸庞尖尖,瘦得皮包骨头的人,两张面孔叠在一起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好像幻影。
他一手抓住鱼叉,鱼叉乖乖地被他握着,鱼鬼突然明白了。
他竭尽气力说了一句:“你是谁?”
“你杀了很多人。”
年轻人的嘴唇直哆嗦,他的手也在抖,“你不会知道你杀了什么人,你只需知道你该去死就够了。”
他说完,高高举起鱼叉,像是使尽了全身力气,用力扎在鱼鬼头上,鱼鬼眼瞳瞬间扩大,眼白翻到恐怖的地步。
他看到了年轻人身后的两个恶鬼,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狰狞的无声的狂笑。
胡了把千疮百孔的鱼鬼头颅割下来,放在船头,点火烧纸钱,鱼鬼的头颅在火焰中慢慢变黑,散发出毛发烧焦的臭味,他盯着看了很久,一直哆嗦个不停的手渐渐平静下来。
我杀人了,但是杀的是该死的人。
他再向老头子坟墓的方向拜了拜,提起鱼叉进到船室,几个船夫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呼噜打得震天响。
他举起鱼叉,毫不犹豫地一个个地叉了过去,短促的惊叫后,冷江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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