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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东远继续道:“你周伯伯的大儿子周衡前不久被查出脑瘤,良性的,上个月月底做了手术……哎,就是人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清醒,昏昏沉沉的。”
端午再“哦”
一声,也不知道该接句什么。
“手术刚做完那时候我跟你哥去医院看过,主刀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当时只以为醒了就没事儿了……你跟你妈妈也去看看,两家从你曾爷爷那辈儿开始走动,关系一直特别好。”
端曼曼听得不耐烦:“你跟个糊涂蛋有什么好解释的?”
聂东远很无奈:“昨天的事儿翻篇儿啊,你这脾气有点过了,她不过就是想用个手机,你不给就不给,阴阳怪气的。”
端曼曼这才作罢。
端午这次倒没有生气。
端曼曼是刀子嘴豆腐心——当然,在不允许她用手机这一点不是——她刚刚还惦记着端午两顿没吃,替她带了肉夹馍果腹。
聂东远赶紧把话题拉回到周伯伯家的周衡那里去。
“打小就特别有主意,要学计算机,而且就要在国内学,老周把出国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倒好,全给推了,把老周急的……要毕业了,老周想着他总要服软,结果人家大三就跟两个同学在外面弄了个科技公司。
老周那时跟我说那也就是个卖游戏的壳子,一直不放在眼里,结果,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就这个卖游戏的壳子,四年后业界排名第二……”
一家三口来到医院正赶上周衡的妈妈秦徽茵正在跟周衡说话。
周衡看着床尾,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尘封经年的珠玉;他的病服袖子卷至中段,露出的手臂是生活中很难见到的漂亮瓷白色;长指微微内扣搁在床边。
周末趴在他身边睡得打呼。
秦徽茵看到聂东远一家起身打招呼,端曼曼立刻紧走几步,两个人首次见面隔着宽阔的病床站着叙叙说着客气话。
“宽阔”
的意思是大澳医院贵宾病房的病床尺寸是普通病床的两点五到三倍。
比端午房间的床都要大一圈儿,而端午房间那张床已经大到足够她跟李一诺在上面人来疯地打滚儿了。
聂东远跟周衡的爸爸周成川打完招呼把端午轻轻推出去,让她跟病床上的青年打招呼,端午看着床上显然意识不清的青年,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也根本不觉得她说的话他能听到。
端曼曼以为端午忘了青年的名字,在跟秦徽茵交谈中拨冗嘱咐:“叫周衡哥。”
端午盯着青年,中规中矩地道:“周衡哥,我是端午,祝你早日康复。”
端曼曼不好意思道:“我家端午打小就这样,慢热,笨嘴拙舌的。
我在网上查过,这种手术术后出现这种状况好像不是个例,清醒的概率是很大的。”
“老周弄来的都是脑科的权威,他们开始也这么说,毕竟是脑袋上的手术么,但是术后四天都没彻底清醒,他们的话就比较保守了。
老周昨天晚上把家里的保姆弄走,自己来陪床了,就刚刚,你们来之前,值班护士跟我说老头儿半夜在院子里一圈儿一圈儿地走。”
秦徽茵叨叨着,眼角就有了泪意。
“以前整天加班啊,你说他,他嘴上应你,一没注意又熬夜到凌晨一两点。
一点征兆都没有。
只有两回,睡得很早,第二天我问他,他说头疼。”
端曼曼低头看看床上面貌清俊的年轻人,无限唏嘘。
“那现在医院是什么意思呢?”
“在做高压氧治疗,配合药物、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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